分卷阅读247
他终于感觉到一丝快乐,尽管他从未想过,他离开姜玄之后,唯一可以逃回的地方居然是自己离开很久的这个家。那天他从酒店出来便下了楼,没想到姜玄的车竟然还在酒店停着。他开了车回家,家里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姜玄洗好之后晾在阳台的内裤都还好好地夹在晾衣架上。陈林走到卧室去,才发现姜玄一件衣服也没有拿走。陈林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明明决定让姜玄离开的人是他自己,但那一刻他却感到仿佛被抛弃的那个人并非姜玄。陈林想起前一天晚上,姜玄就坐在他床边,沉默地抚摸他的脸。尽管他真的很累,但他清楚地记得姜玄的手心贴着自己的脸,他的手心很烫,摸在陈林脸上的动作却很轻,像是怕打扰他睡觉,小心翼翼地、流连不去地。陈林在家里呆了一整天,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说,这房子里充斥着他和姜玄之间的每一分每一秒,让他心力交瘁,只好装聋作哑。到最后,他只好躺在客房的床上,因为那间房他很少去,有时候姜玄加班回来晚了,又不想吵到他,才会搬去那张床上睡。那屋里有个衣柜,里面放着他们换季的时候扔进去的床单被罩、枕头被子,下面的空格里放着不是当季的义务,陈林的多一些,姜玄的少一些。室内有一台小的香薰机,床头柜的抽屉里放了一瓶用了一半的精油,多半是姜玄之前工作压力太大放进去的。陈琳用了一些,又在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出来,那瓶酒是他们最贵的一瓶酒,陈林想留着过年的时候喝的,又或者他们可以在家约一个很小的会,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陈琳拿了一些冰块,还有一个小小的冰桶。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条不紊,但依然忘记拿醒酒器。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需要了——红酒已见了底,都进了他的胃里。那些酒精侵蚀着他的神经,让他感到眩晕、迷乱却又迟缓,这感觉缓解了他的伤感,却麻痹了他的rou体,叫他不得不躺在床上。那张床的床单是浅灰色的,上面一点褶皱都没有,陈林躺在上面,拉上百叶窗,屋里又暗又静,笼罩着他的孤独,像是一个走不出的困局。陈林看着衣柜里姜玄的那一半衣服,明明轮廓都模糊起来,他偏偏知道那就是姜玄的。陈林想伸手去摸一摸,可是摸不到,它们在他的视线中不断移动着,叫他摸不着边。陈林隔着空气描摹着那大概的轮廓,这才有些触到的实感。于是他仰着头笑了笑,又把头埋在枕头里,无声地睡着了。在梦里他梦见自己曾经的那个家。他仍旧是一个少年人,仍旧坐在那个狭小逼仄的房间内,躺在自己的那张小床上。他动了一动,身后有一个人抱着他。那个怀抱很暖、很热,陈林靠在上面,感觉到有人轻轻地吻着他的后脑。陈林摸了摸他的手臂,很轻很轻,窗帘吹起来,拂过他书桌上的书和字典。陈林躺在那,窗外阳光很盛,叫他目不能视物。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在梦中,便说:“我小时候,很想离开这儿我不想留在这里,日复一日,无所事事。”他顿了顿,又说:“可我出来之后才知道,一个人原来那么累。真的很累。我不是不能吃苦,我只是……”那个人抱紧了他。陈林说:“我离开家,一个人在外面,总是一个人,到哪都是一个人。”他翻了个身,却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躺在曾经谭继明租的那个小房子的沙发上。谭继明坐在地上,看着他,脸上有止不住的、陈林无法忘怀的愧疚。陈林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想说你别说,可是谭继明还是说了。他的语气很乱,却依旧没有留下一点喘息的空间给陈林。他说:“对不起,我已经决定出国了。这个房子我租到七月,然后我就要走了。”陈林推开他,从那个房子里跑出来,他站在大街上,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右手还拉着行李箱。路边是来来往往的汽车和自行车,路边有卖罐装酸奶的报刊亭,人群走在他身边,没有人停下来看他一眼。陈林蹲在地上,再抬起头来,已经是自己的小破出租房。那时候他从学校的宿舍搬出来,北京的房价像是一夜之间就注了水,涨的那样高,他不得不托关系做了个家教班,教一群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所谓的“国学”。陈林不知道意义何在,但这终于让他付好了第一个季度的房租。那房子并不很好,但是他仍旧咬着牙支撑下来,好在他后来把这个小班做的大了些,这个年代的人都流行早教,陈林虽然不算能说会道,却是真正有本事,课外班渐渐成了他固定的收入来源。每个月加上工资,竟然也有些富余。可他依旧一个人在家、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在夜晚看电视剧、一个人跑去电影院甚至还不需要买爆米花。孤独在夜晚如期而至,除了性,没有人救得了他。他独自一个人太久,好在老天着是看不过眼,终于给他碰上姜玄。姜玄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也并不成熟。陈林很怕,但他不能抗拒这种感觉。他挣扎过、考虑过,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了。那是他最好的时候了,他们住在一起,从一个小房子搬到另一个大的,搬家结束的那天陈林坐在新房子的地毯上吃红提,把汁水溅在姜玄胸口,两个人拉扯着走到浴室去zuoai,陈林被他抱着填满的时候受不了地吻他,像是吻一个梦想。浴室里有很大的水汽,陈林的腿盘在姜玄背后,被他cao得几乎使不上力,头上不断流下汗出来,让他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擦了一下眼睛。于是他就又回到那间小小的卧室里了。那是他最小的一个卧室,一个小桌、一张床。桌子上的书摊开,陈林从床上做起来,抱着他的人依旧抱着他,陈林摸着他的手臂,又说:“这是哪?”没人回答他,陈林走下床去,走到桌前,看到桌子上的那本书上,他用钢笔划了一些重点,上面写:我怕你是一个梦。你是坐在我面前的一个幻影。陈林抬头看到窗外的阳光,那么刺眼。于是他醒了。他躺在客房的床上,屋里有着精油香薰的味道。百叶窗不知道怎么的被拉开了,也许是他喝醉的时候做的。他的鞋摆在床边、酒桶放在地上,里面的冰块全部化成了睡。酒摆在床头柜上,酒塞已经塞回去了,竖直立在那里,严丝合缝的。整间屋子干净、整齐,仿佛除了陈林做了一个梦之外,什么都没乱过。陈林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从屋里走出来。他在客厅茶几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给姜玄发了一条短信。他发好之后也不管姜玄看到没有,便自顾自地去冲澡了。手机屏幕还亮着,那上面写:你来收拾东西吧。浴室的水声很响,陈林抬起头来看着浴霸,那东西既烤得慌又十分亮,刺得他眼睛有点痛。陈林关了水,胡乱穿了点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