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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但亦明白他要做的事,我虽明白,却已经无法阻止。他要和沈相斗,那就斗罢。沈相的权是我给的,他的权,是他自己挣来的。说来说去,他要斗的人还是我。若搁往日,我还能整整心思,琢磨琢磨铉睿的心思,然大将军已有一阵子未来信了,我心担忧,对待铉睿的心思淡了许多。“君上,你若再不管,沈相与礼王怕是真的斗出事儿来。”御池边,小陌躬身伏在我身边,温言进谏道:“算是奴才多嘴,可礼王如此,怕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天已深秋了,我却不觉着冷,瞧了瞧御池来游来游去的锦鲤,缓缓摇头:“纯易,小睿,在寡人眼里都是一样。帮谁,寡人都不想,更不想偏袒哪个。就让他们斗罢。”说句不吉利的话,我也不知我能熬多久了,若他俩能斗出个什么结果,也好。铉睿的心思,纯易的心思,我都瞧得见,也没什么可怕的。小陌闻言默了默,不知为何胆子竟大了起来,他扬手递给我一杯热茶,再开口多了份调侃:“奴才看君上不是不想偏袒,而是真正想偏袒的不在。”我饮茶的动作一顿,抬眉去瞅他,一时也未接话,只是缓缓抿了口茶,方叹息道:“你说得也不全对,这俩寡人都偏袒过,只是他们如今全然不顾念寡人的想法非要搅在一起,寡人有点失望罢了。”他说得不全对,但也没什么错。毕竟大将军确实不在这里了。他许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接下去,只尽心服侍着我。我心中念着大将军,心口有点疼,不由慢慢阖起了眼皮。罗迟回来了,依旧未带回大将军的书信。我心沉了沉,揣测怕是边关有了什么事儿。然而,未等我琢磨出了对策,有臣子在朝堂上语出惊人,说裴家密谋造反,人证物证俱全。我下了朝,唤来了纯易与铉睿,当着他们的面问:“沈相,礼王,你们如何看?”纯易低眉,字字珠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铉睿慢了一步,却也接着纯易的话道:“君上,裴家世代忠烈,怎能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为。”很好。我算瞧出来,怒火中烧之下,将奏折摔到他俩眼前,冷笑数声:“你们当寡人眼瞎了吗?素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现在竟把裴家扯了进来!都给寡人听着,往后不准再提此事!”☆、第五十九章当爱已成往事九裴家是否真有此心,我并不关心。大将军与裴老将军苦守在边关,抛却私心,我必须安抚裴家,不然便真的坐实了我昏庸无道的名头。在御书房提醒纯易与小睿后,我出面澄清了裴家的冤案,罢了几个总无事生非的官员,且亲临裴家安抚一众老小,以期稳住朝中暗潮汹涌的局势。自此,那日在御池边小陌的话时不时回荡在我的耳边,我许是过于自以为是,即使认为他俩不会顾忌我,也不曾料到他们要把朝堂搅成这么乌烟瘴气。可惜,就在我进一步准备阻止小睿的野心勃勃时,边关终于来了信,却不是我想要的。信上裴老将军自陈其罪,说大将军孤军深入敌军,不幸遭遇埋伏,生死未卜,而他刚愎自用,自认能挽回局面,刻意隐瞒军情,不想一时失察,导致大将军及其军队全军覆没。大错已经铸成,他有罪,请君上重罚!我揪着信纸,死死地盯着殿下的信使,心口处犹如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俨然一副被气伤的模样。扶着桌角,无视身边变了面色的纯易,我用手指绞碎信纸,终是没有控制住,失声吼了出来:“重罚?!那他去死好了!”“说什么刚愎自用!说什么一时失察!说什么有罪!统统都是废话!还不是因为裴家不在乎他!”我愤怒,我懊恼。那一瞬,我心底深处猛地蹿起一股惨烈的杀意,汹涌如潮,急速蔓延上我怒睁的双眸。呵呵一笑,我不打算委屈自己,遂转头瞧纯易:“沈相,带着御林军围住裴府,至于罪名,就谋逆好了!”但凡自己护着的,别人若沾一点,那于我来说,便是刻骨的恨意。我承受我狠戾,承认骨子里我便不是一个好人,可他们伤的是大将军,我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大将军。喜欢这种东西,想来是很要命的,要命到我恨不得将他扎进我心尖上好好护着,可裴家却如此不知轻重,我怎能不气?!如此想着,心绪难平,不由凑近纯易,纯易拉着我的衣袖想对我笑笑,我晃了晃眼,嘴边涌出大片的鲜血,点点染红了纯易的眸色。我对他道:“纯易,我不信。我要去寻他。”他不在的这些日子,我那么想见他,他怎么能就这么没了?!纯易抿唇,松了我的衣袖,双手紧紧扒上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语气却轻轻的:“铉寺,大将军命硬,不会有事的。”脑子迷迷糊糊的,我歪了歪身子,重重点头后又艰难开口道:“那我还是要去找他,他要是死了,我也太亏了。”语罢,也未听到纯易说了什么,便昏了过去,手脚冰凉。再次醒来,端药的成了纯易。我强撑起精神,欻过他手中的药碗就往喉咙里灌,耳边传来纯易的声音:“君上,礼王殿下求见。”“不见!就说寡人不愿见他!”我压下心头的悲凉,一把扔了药碗,下榻穿衣,嘴里喊了一声罗迟。罗迟现身,我道:“带着你那帮下属,我们出宫去找大将军。”罗迟领命,我瞧了一眼殿外的夜色,方朝纯易道:“你用不着拦我,拦也拦不住。”然后,对上纯易波澜不惊的眸子,我坦然一笑:“纯易,我信你。”他淡然,半响颔首,抬袖俯身:“臣沈青恒,恭送君上。”这么逼他,我也是迫不得已,只得狠心转身,领着罗迟出了殿门。小陌虽为我牵来了马厩里我最爱的那匹马,然怕我身子不能承受路上颠簸,亦备好了舒适的马车。我也知路程艰辛,虽不再说什么,安排好罗迟一群人后便一脚踏上了马车。夜深,月色袭人,马车迎着夜风驾驾出了宫门。我扒着车窗往外瞧,漆黑黑的一片,哪儿有他一贯清雅的人影儿,耳边却传来若有若无的喊声,一声接着一声,只有两个字。铉寺,铉寺,铉寺……坐回马车内,我慢慢阖起了眼皮,脑海中全是大将军临走时双膝跪地的场景。他着一身铁衣,面容肃穆,抬起的眼中映出了我故作欢喜的笑。他道:“君上,别整日里呆在宫里,小心闷坏了。”他道:“君上,待臣归来,臣便带你去边关,那里定然比宫里有趣。”所以,世事一向难料,如今他回不来,那我便只有去了。一路上风餐夜宿,眼看着离边关愈来愈近,我精神也变得越来越好。许是乐极生悲的缘故,在如此关键时刻,我很悲催得遇上了刺客。蒙面的黑衣人杀气腾腾,招招致命,马儿嘶鸣,尽显仓皇无措,连带着风中也传来刀剑相撞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