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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了?”书生摸摸鼻子:“直觉。”黑衣人道:“他施展血遁之术时如何惨烈,你也是亲眼看见的。没道理付出这么大代价,还回来自投罗网。”“也是。可能我想多了。”“整天胡思乱想!”书生被斥责也不恼,随手将棋盘上黑白子打乱成一锅粥,笑道:“不光胡思,我还胡行。现在这局你怎么赢?”黑衣人无语:“……什么真君子,无赖一个。”这书生便是南渊副院长胡行,易知是他的表字。黑衣刀客名叫楚岚川,南渊学子都称他院判大人。他们性格迥异,但年岁相仿、境界相似,共同统管学院,闲暇时下棋、看花、喝茶,还有对赌。院判正将棋子逐一复位,忽而春风起,此间气息惊动,一室灯火纷乱,莲影憧憧。两人神色微变,同时起身。“有人进城,来得很急。”“大概十人,从北边来的……皇都的人?!”南央城是南方诸州最大首邑,明处的政事由朝廷管辖,但护城阵法的核心却由南渊学院主持。这份至高的权利,同样意味着要担起护佑南央安危的责任。阵法中枢设在藏书楼顶层,无数道天地灵气交汇于此,可以最敏锐地感知到城中气机变动。凡是境界高超的大修行者,路过或来访时,若不愿遮掩自身气息,必会触动无处不在的阵法的灵气线。所以通常会事先传信告知学院,以免被当做来意不善。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此时阵法示警,有人夜入南央,来势汹急。胡易知凭窗远眺:“反正不下棋了,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去?”院判拾起刀:“你伤没好,在这里等,我去。”说罢飞身登窗,一跃而下。直入云霄的楼顶,疾风借力,他的身形隐没在茫茫云海中。***烛火幽微,照亮一角桌案,也落在孩童灵秀的眉眼间。逐流合上书,揉揉眉心。已经很晚了,哥哥即使在西市遇上顾雪绛或徐冉,几人吃饭说话,也从没有这么晚还不回来。我得去寻他。他披衣推门,春日夜风扑面而来,走到院中忽然停下。夜静,各种声音便听得真切,屋里的更漏声,风吹树枝的响动,虫鸟的鸣叫,还有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来的脚步声。于是他没有再向前,而是转向后厨。去摸柴刀。***程千仞柱剑跪在地上,浑身浴血,视线一片模糊。赤红鞭影裹挟恐怖威势袭来时,他什么也做不了,每寸骨骼都像被碾碎了,用尽全身力气,只能支撑自己不倒下。劲气狂暴,额发被割断,面颊被刺破细碎伤口,渗出血来。千钧一发,忽有剑光刺痛双眼,程千仞下意识闭目一瞬。只听一声清脆铮鸣,再睁眼时,一柄长剑横在鞭梢与他眼睑之间,近在毫厘。剑面雪亮,映出他满目血污。剑背一翻,竟然震开长鞭。宁复还人随剑来,施施然落在程千仞面前。宋觉非收手,轮椅无风自动,逼近两步:“肯出来了?”宁复还侧身喂了程千仞一颗丹药,缓缓答道:“你我恩怨,何必要伤旁人性命?”程千仞勉力吞咽,竟觉得这人不是东家。东家怎么能站这么直?说话这么正经?宋觉非却一时恍惚。这才是宁复还。十六年离山隐世,不动刀兵。但当他持剑在手,剑还是那把剑,人还是那个人。这让宋觉非感觉很糟。仿佛无论过去多少年,都还在当年。他握紧长鞭,指尖泛白:“为何弑师你不肯说,我不问你。我只最后问你一句,这十六年间,你可有半分悔过?”宁复还垂眸看剑,漠然道:“不曾。”宋觉非气急反笑:“好好好,今天我便杀了你,为师报仇!”长鞭再起,气势凌厉,宁复还反手一掌将程千仞送入墙角桌下,同时飞身迎上。这一掌力道轻柔,不知是不是丹药开始生效,程千仞感觉浑身剧痛缓下一半,只剩胸腔火辣辣的疼。疼痛让他感知到自己活着,心想总比失去知觉的好。他靠在墙角,感到身后墙壁剧烈晃动,然而上有方桌遮蔽视线,只见积灰与石屑簌簌落下,鞭影与剑光交错纷乱。又听铮鸣急促刺耳,想来房梁被劲气波及,此间随时可能坍塌。忽听东家闷哼一声,应是受了伤,嘴上却道:“师弟修为长进了啊,就是鞭子太差。”这时候你还打嘴仗拉仇恨?程千仞握紧剑,从方桌下探出头。东家要是死了,他们谁也活不了。他顶着恐怖威压去看二人,见宋觉非虽坐在轮椅上,然而进退自如,毫不滞涩,长鞭如游龙一般,几次随剑缠上,堪堪被剑势震开。宁复还吐出一口血,还是一脸混不吝:“你要用剑我早就死了,你的凛霜剑呢?”含怒出手的一鞭被他闪过,鞭稍击在房顶,乌瓦爆裂,破开斗大的洞,夜风呼啸灌入。宁复还趁机飞身跃出,宋觉非一拍桌案,连人带椅飞起,随之破顶而出,小店终于不堪重负,半壁墙轰然倒塌。震耳轰鸣与碎石烟尘中,有人搀上他臂膀,程千仞转头,原来是顾雪绛。顾二拉起他:“走。”第27章夜话宋觉非浮在半空,劲气激荡,墨发飞扬,双目泛红。宁复还心知他已打出凶性,走火入魔后愈战愈强。又不愿伤他,只得节节避退:“气机既破,踪迹易察,再不走,抓你的人就到了。”宋觉非遥望一眼,远处亮起一片火光,正飞速向这边赶来。却冷笑道:“偏不走,我从十方地狱闯出来,就是为了杀你!”宁复还被密不透风的鞭势逼至屋脊边缘,无奈道:“你留着这条命,我们来日方长。若被抓回去,几个十六年能再逃出来?你杀了守狱苦陀僧,慈恩寺那些秃驴会放过你?”程千仞被顾雪绛搀扶着跑出店门,还未走远,忽闻飒然微风,眼前一花,宁复还落在他们身前。他扛着剑,一身散漫:“打完收工,没事了。”随手扣起程千仞脉门:“忍一下。”丹药的药效被外力加快催发,紫府热意升腾,数道暖流经过四肢百骸,却伴着刺痛与微痒,程千仞咬紧牙关,一言不发。“走,帮我把针拔了。”地砖尽碎,满店狼藉,还塌了半面墙,所幸门外街边的桌椅完好。顾雪绛站在宁复还身后,为他拔针放回针包,一回生二回熟,手稳了很多。程千仞坐在他们对面,夜风一吹,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