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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时内可以赶到,请尽量拖延时间,不要让他们有所察觉。”发信的是当地警察,因为打不通他的电话,才改成了发短信。而这条短信的发出时间是……二十分钟前!这么说,警察很快就要到了。“上帝啊。”顾晏喃喃道。他心绪纷乱,低头,拨了岑年的电话。——已关机。他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又拨了傅燃的电话。——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顾晏不再尝试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出了门。.傅燃的手机振动了片刻,安静了下来。傅燃没有理会,左轮手枪在他手里转了个圈。“怎么?”于琳双手抱胸,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怕了?还是后悔了?”说实话,现在傅燃要是后悔,还更加符合她的心理预期些——她原本以为,傅燃应该是与他们一样的人,自私利己到了骨子里,不会为任何人豁出命来。而傅燃现在的举动,在荒谬的同时,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种……可以称为‘羡慕’的情绪。羡慕傅燃,也羡慕岑年。于琳晃了晃头,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从大脑里甩了出去。“没有。”傅燃笑了笑,摇头。他俯身,将领带轻轻覆在岑年眼上,以防岑年等会儿万一被枪声吵醒、睁开眼,看见什么不大好的景象。然后,傅燃拿着枪,站到了离岑年有一断距离的地方。做完了这些,傅燃沉默着,认真地看了岑年一眼。小孩儿嘴唇苍白,额头冒着冷汗。他太瘦了,是少年独有的清瘦,所有营养都拿去长高、身体的发育没能跟上。但此刻的岑年,鲜活、年轻、生机勃勃。他与所有可怖的病痛与死亡都隔得很远,他天真而快乐地站在阳光里,像一株刚刚抽条发芽的小树苗。雨声渐响。傅燃的视线从岑年的眉头,到鼻尖,到嘴唇,把昏迷的少年从头到尾、好好看了一遍。“傅燃,”于琳沉声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就算是什么可笑的爱情,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命重要?”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那是一种嫉妒混杂着不甘的情绪,而她甚至不愿意承认……此时的她明明是个胜利者,却在嫉妒一个失败者。以前,她从未见过这种炽烈虔诚的情感,她能够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而当她真正亲眼见到了时,在不可思议的同时,她心中涌上的竟然是深深的嫉恨。对这种她一生都无法拥有的爱情,她嫉妒到发疯。傅燃收回视线,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反悔?”他笑了笑。于琳看着他的眼神,一瞬间咬紧了牙关,心中的怒火愈烧愈烈。——傅燃温和地笑着。而傅燃看向她的眼神,竟然是……怜悯。他的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说:“我同情你。”“……”“该死!”于琳攥紧了拳头,“别磨磨蹭蹭了,你这枪是开还是不开?!”傅燃收回视线,‘嗯’了一声。狂风刮过,暴雨一点点怕打在甲板、床沿上。他举起枪,抵上了自己的太阳xue。傅燃没有闭上眼睛。出奇的,在那一刹那,身边所有嘈杂的雨声、呼吸声、乃至自己的心跳声,都尽数消失了。周围变得很安静。连傅燃自己也并不知道,这一枪究竟有没有子弹。这与那次对吴端阳的报复不同,他没有时间去铺好完全的后路、去为自己留下生机。他是傅燃,他需要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他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一枚子弹,三枪,有一半的概率他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但是……所有声响尽数消失,空气凝滞。傅燃闭上眼睛,扣下了扳机。所有人的呼吸同时停滞。“嗒。”——空弹。凝滞的空气又重新开始流动,雨点的声音再次清晰。“傅影帝,”于琳鼓了鼓掌,“恭喜你,你的运气挺不错啊。”说罢,她耸了耸肩,“不过,下一次呢——六分之一的概率,变成了五分之一哦。”傅燃沉默。他看起来平静极了,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竟然不见丝毫劫后余生的惊喜。雨点激烈地敲打着窗子。“我有点后悔。”傅燃低声说。“哦?”于琳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才对嘛,我知道的,我们是一类人,你怎么可能——”“不是后悔这个。”傅燃笑了笑。就在刚刚,扣下扳机的前一秒,说完全不紧张倒也不可能,但他的确没有害怕。但,就在扣下扳机的同时……他听见了哭声。那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在那短暂的一秒,他仿佛离开了这个房间、去到了某个完全漆黑的空间里。他在那一片黑暗里,听见了小孩子的哭泣。他低下头,看见站在自己脚边的小孩。那是岑年,看起来才六七岁,穿着背带裤、戴着小学生的黄色小帽子,抱着他的腿,哭得很伤心。“你不要走。”他听见六七岁的岑年,一边哽咽着,一边说,“好不容易再见到了,我不想你走。”很快,那个小孩子消失了。站在傅燃面前的,是十八岁的岑年。小孩儿长高了不少,眼眶通红,倔强而执拗地瞪着他:“傅燃,你如果死在了这里,你就一辈子都是个骗子。”“你到死都是个骗子、胆小鬼。”“你以为,为我而死,我就会一辈子记着你、感激着你?”少年红着眼眶,笑了笑,“不,我会很快忘记你,很快认识新的人、爱上别人。”——“因为你是个隐瞒真相的骗子、是个连爱都不敢说出口的胆小鬼。”傅燃呼吸一窒。他一直在逃避的东西,被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在心脏的某个角落,原来他一直怀着这种狡猾卑鄙的想法。不是不怕死。只是,如果以这种理由死在这里……他所做过的事情,是否就可以消弭些许?倘若岑年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能够以这种方式永远被他记着,也——“……”扳机扣下。死亡没有到来,而那一秒钟出现的各种景象也尽数消失。傅燃睁开眼睛。还有两枪。“岑年。”在那一片雨声里,傅燃看向不远处昏迷着的少年。于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怔了怔,看向傅燃。傅燃温柔地笑着。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