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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缙云心头突然涌上了一种奇妙的失落,明明……担忧着对方是否会因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警惕,感觉被背叛,因此敌视远离。可这个人终究修炼着无情道的,没有任何感情,既无爱,也无恨。他不过是枉费心思地自酿苦酒罢了。他们随意找个地方安营。当宗政缙云邀请伊文与他同居时,黑衣的魔修不置可否,只是跟在他身后。傍晚时分,那几个弟子拿着一堆灵果跑过来,之前被宗政缙云揉过头的少女在身后同伴的笑声中红着脸把灵果交到他手中,他带着微笑感谢对方,却无多余的表示。直到几人离去后、“你很受欢迎。”青年闪现在他身边,从他怀里拿了个灵果,一边吃着一边说。宗政缙云将怀中的灵果放在桌子上,问:“伊文有朋友吗?”他在猜想对方会不会回答你就是我的朋友,但转而也自嘲自己情感过于充沛。他们之间并无多余的羁绊,就像是夜晚时分,当看着他的狼狈姿态时,青年那平静无波的眼中隐隐带着的笑意,不过是他的错觉。伊文歪歪头。“没。”他补充,“无情道不需要朋友。”……是啊。“在滋阴之地,没有熟识的人?”宗政缙云突然想起来,那件事发生时,对方不过是三四岁的孩童,在那种魔修纵横的地方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青年平淡地回答:“有,不是朋友。”他在说着这句话时的神情,仿佛对于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满不在乎。剑侠默然不语。但在他已从心里苦笑时,那黑色眼睛宛如深雪般的青年,却微微抬起眼睛,看向他,说:“游夏,你是个温柔的人。”“你很特别。我说不上来原由,虽然夜晚有点烦,但白日时,你一直在照顾我。与我所识的人不同,你太明朗,又温柔,谁都愿与你为友。没什么特别,我也只是其中一员。”“我并没有和其他人真正相处交流过的经验,也无兴趣,无解此刻心境,但,我觉得,你在我身边,还有这段时间于东境的旅程,都是很奇妙的事情。也许你就是我的朋友吧。”“我喜欢你,游夏,或者说,宗政缙云。”以无情道的冰冷漠然和不通人情,他平静地说:“作为你把我当做双修道侣的情义,也许我是爱上你了也说不定。”他在说着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事。就像是一个幼年的孩子拉着大哥哥的衣袖,说好喜欢哥哥、长大之后我要嫁给你一样,那份幼稚是相同的,对自己并不了解的事情去表态,甚至给予承诺,其实是很荒唐的事。但是,在那时,那修炼着无情道的青年却确实无疑地,在月色下露出了很淡的微笑。宗政缙云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伊文默默望着他,突然歪头:“你脸红了吗?”“……不。”剑侠狼狈地移开了脸。“我只是、”他迟疑了一下,“我很高兴。”他抿起嘴角,偏头去看窗外被雾气和薄云笼罩的明月,嘴角却无法控制地上扬起来。作者有话要说: 诱人上钩就要先铺设陷阱,直到含住饵食才发现是以蜜糖为引诱的……☆、登临天道的第八台阶日坠入了夜的地平,深沉的睡眠洒上眼帘,星辰与月亮相互辉映交替,直到太阳再次升起。出门进行清晨修行的宗政缙云得到了“有人被魔修杀了”的消息。他愣住,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去探听消息,这才知道这件事已经在修道者阵营中产生了很大反应。那被魔修杀死的修道者死得很惨,浑身都是利齿咬过的伤口,几乎不成人形。魂归地府的三人皆是道行颇高,没想到居然会这样无声无息地就叫人杀了,直到第二日才有人察觉。魔修混入了东境,已足以让修道者们警惕,如今又是在秘境将开的关键时刻发生如此惨案,个个都喊着要抓出这手段残忍的凶手。但一日查找,却都苦寻无果。加害者的手段辛辣而不留痕迹,可谓纯熟至极。宗政缙云站在远处遥遥看了那几具尸体几眼,心就像被沉重的石头拉着下沉。死者的状况,与他曾经看到那被利齿撕咬的厉牙一模一样。他便连修炼的心思都没了,匆匆回到屋里,看到伊文正站在窗边,盯着窗外的灵鸟,不知在想些什么,唯有日光映照着那冷淡的神情。听见他进门的身影,才回头,表情平淡地问:“外面很吵,怎么了?”剑侠沉默片刻:“……不,没什么。”到傍晚时分,他却在房门外设置了道禁制,能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记录是否有人出入。宗政缙云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但惊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走出房门,将手指触碰门栏,心中一冷。昨晚有人出入。回头看了眼旁边的床,青年正躺在被窝里睡得正熟,露出安稳呼吸着的面庞。不知是否是魔修们的习惯,他的生活习惯很多时候都更像是一个凡人,就连伪装一下修道者的清晨修行都欠奉。沉重地叹了口气:“难道真是你吗……”他并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即使修道者们多加警惕,昨晚还是再次有人惨死。依旧皆是实力强悍之人,曾自信自己能够在群雄包围也夺取一席之地,没想到秘境未开就已遭遇不测。残缺的尸体打开,鲜血淋淋。这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罢了,脱离了简单杀戮,只为了得到趣味,简直就能从上面看到那制造出这场惨剧的魔修戏耍着的轻浮微笑。宗政缙云就这样在外面晃着,直到傍晚才返回房间里,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宗政缙云?”青年歪着头,疑惑地叫着他的名字。他无言,迟疑了片刻才道:“伊文憎恨过何人吗?”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宗政缙云赶紧改过来,“我是说,在修行无情道前,对你母亲和,呃,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父亲之类的,会憎恨吗?”魔修尊崇实力为尊,滋阴之地对那年龄幼小的孩童而言,存活下来的经历绝不是什么美好的经验,而仇恨和血腥足以扭曲一个人。伊文眨眨眼,茫然。这已是明确的回答。宗政缙云没法克制住苦笑的冲动。也许他早该杀了眼前这个魔修。天道之下,道魔本就势不两立,相互杀戮是累世的仇恨,正如同他的父亲般,若是结成过多的羁绊,最终不过是创造了又一个悲剧。宗政,其姓。斑驳鲜血和泪水之后,唯有自己站立在鳌山白雪之上,将过往继承。他一如父亲握起了剑,一如父亲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