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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琅“噢”了一声,他对这些神怪传说真不大感兴趣,甚至避之唯恐不及。随口谢了这位农妇,就说要告辞了。农妇一直把他送出院子。这个时间,村里的男丁都下地干活了,日头正烈,狭窄的土路上只能看到些玩耍打闹的孩童。他们怕生,远远地看到韩琅就停下步子,一起缩到墙根,只露出几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盯着他看。四下静悄悄的,韩琅刚一靠近,那些个孩子仿佛受惊的麻雀一般全跑了,街道上顿时只剩他一个。这会儿韩琅倒觉得有些饿了,赵大娘的包子再结实,也撑不了大半个白天。肚子咕咕一叫,情绪不由得一点点坏下去。可惜街上连个铺面都没有,孩子们也躲着他,放眼望去只能看见几只不知道谁家养的鸡,闲庭信步一般四处溜达。去农户家里凑合一顿?韩琅有些拉不下这个脸。肚子一饿,脑筋都不愿意转了,竟然连个合适的办法都想不出来。眼见着前头就是村子的出口,再远的地方只剩下郁郁葱葱的田野。心情越来越烦闷的韩琅,甚至开始思索要不要去田间讨个瓜果去。正在这时,一股烧rou的香味飘来。农户一般逢年过节才吃rou,这味道出现在这里,不但古怪,还把韩琅全身的馋虫都勾起来了。莫非有人家办喜事?正好,还能蹭一顿饭。饥肠辘辘的韩琅毫无公职人员的自觉,循着rou味朝村外走去。路越走越开阔,房子都抛在身后了,眼前只有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树下坐着个赤膊的男人,臂弯里抱着一坛酒。他的面前,火堆正“哔剥”作响,却不见烤着任何食物。香味的确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等韩琅走近了,对方也正好抬起眼来。四目相对,韩琅额头青筋凸显,男人则笑嘻嘻地扬起了眉毛,冲他招了招手。冤家路窄--居然又是贺一九!第8章惊蛰3“又是你?”韩琅明显语气不善。贺一九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瞟了韩琅一眼,双手放在地上拨拉着什么。韩琅走近一看,原来这厮自己烤了一只叫花鸡,正在剥开裹在外头的泥土和枯枝败叶。鸡rou香味扑鼻,弄得韩琅胃口大开,可理智尚在,面前这人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去碰。“我还想问呢,你怎么在这里?”贺一九剥完了外壳,脏手在草地上随便一擦,就撕了一条rou塞进嘴里。韩琅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对方的手,直到贺一九把rou吞下肚了,他才方然醒悟,猛地抽开视线。“我来办案。”韩琅生硬地回答。“是么,真辛苦。”贺一九嚼着rou,回答得含混不清。三下两下解决了一根鸡翅,他把骨头一抛,端起酒坛用力灌一大口,“香!”眼前的一幕令韩琅腹中饥饿的感觉愈演愈烈,连胃都开始隐隐作痛。这完全是一场耐力的考验,韩琅眉头拧死,嘴唇抿紧,手握成拳。贺一九再怎么迟钝,都能感觉到一股饿狼般如饥似渴的视线。他偷瞄韩琅一眼,发现这人抽身欲走,顿时坏心眼地叫道:“饿啦?”韩琅猛地刹住脚步,维持着这个将走不走的姿势,扫过来一道阴冷的视线:“滚。”“明显想滚的不是我,”贺一九用哼歌般的语调说,“好久不见,也不叙个旧?”韩琅一张俊脸拉得老长:“我不逮了你,你就该庆幸了。”“别这么凶神恶煞的,我在路边烤个rou,犯法了么?”韩琅没好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偷来的。”“爱信不信啰,”贺一九笑眯眯的,将酒坛子对着韩琅晃了一晃,“他乡遇故知,来一口?”韩琅不想接,但贺一九执意往前送,酒坛子几乎要塞进韩琅的胸口。酒香扑面而来,和上回不同,没那么辛辣,隐隐约约还有股甜味。韩琅心想喝点酒下去说不定就没那么饿了,到时候底气也足些,就接过来,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真甜!“果酒?”他脱口而出。“糯米甜酒,”贺一九微笑道,“自酿的。”韩琅想数落他几句,比如大男人喝什么娘们唧唧的甜酒,比如这酒齁得慌,他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太违心了。他真没想过贺一九有这本事,说实话,他活了二十多年,真没喝过这么香醇的美酒。“骗人的吧?”他哼了一声,但底气愈发不足了。贺一九的嘴角扬得更高了,渐渐露出了几分玩味:“酒都喝了,索性来尝尝爷的鸡吧?”微妙的重音使得韩琅登时变脸。“想哪儿去了你!至于么!”贺一九哈哈大笑,嘴里的酒液差点喷了韩琅一脸。韩琅脸色愈发难看,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个傻子。肚子饿,脾气暴躁,还被人笑话。韩琅的理智早就不翼而飞,解决问题的办法只剩下一个--踹死他。贺一九挨了两脚就开始耍赖了,躺在地上嗷嗷叫唤:“官差打人了!草民冤枉啊,冤枉啊--”韩琅被他烦得没话讲,抹了把脸,更觉得累了。贺一九马上爬起来,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脸贱兮兮的模样问道:“打完了吧?”韩琅没理他。“酒也喝了,打也打了,就坐下来歇会儿呗?”贺一九一屁股坐下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档,“何必非得你死我活呢?”韩琅板着脸一动不动,结果贺一九拽了拽他的衣摆,硬把他扯下来了。接着,一块喷香扑鼻的鸡rou递到了面前:“尝尝?”韩琅一瞟那人的手指,居然离眼前只有几寸了,而且还有往前伸的架势。啧,肯定很脏。为了不被碰到,他才把那rou接过来,心想反正就是尝一尝而已,反正自己饿了。对,饿了,树皮草根都能吃下去,这个算什么?结果一发不可收拾。rou味中参杂着树叶和泥土的清香,鲜嫩多汁。而且贺一九特别配合,见他吃完了就塞了第二块,韩琅这回犹豫了:怎么办?还吃么?饥饿还是战胜了理智。他唯一做到的,只是让自己的吃相看起来漫不经心一些,但也仅此而已。几块rou下肚,贺一九把酒坛递过来,他又忍不住端起来痛饮。胃中充实的感觉太好了,暖洋洋的,再看着那被撕得支离破碎的叫花鸡,是怎么都拒绝不了了。两人仿佛朋友一般,席地而坐,相对而食。贺一九瞧着韩琅那副渐渐缴械投降的模样,眉梢扬起,满眼是笑,忽然就勾住了对方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吃了我贺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