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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无法撑完朝会,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难得的好运气,但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一命呜呼。身体不行倒也罢了,然安国君性格荏弱,虽然能够自保,却无向外扩张的能力,更不要说现在的国相蔡泽虽然擅长计然之道,盛世可以富国强兵,但是在乱世之中,却实在没有治国之能。眼下战国七雄全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现状,虽然嬴异人回国,现在也还看不出会有什么作为,投不投他都要思考一二,在李斯看来,现在离开学宫,无论是在哪个国家谋职,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不相信叶孤城会看不懂!李斯一双锐利过分的眼睛紧紧锁定在叶孤城身上,不愿错漏过他任何一丝反应。他知道这老同学虽然不声不响,也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谈阔论,但绝对是个有见解的,不仅有见解,他所能看见的未来,似乎比他们要更加深远。荀子很欣赏叶孤城,曾经同李斯说过“此子非池中物”,这种欣赏,与他和韩非因为学术被欣赏被认可不一样。他能感觉到,叶孤城甚至人格上都是被欣赏的。虽然原因不明,但是他还很愿意相信老师的判断,更不要说自己有眼睛,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视线落在了叶孤城腰间的两把剑上。这两把剑剑鞘上都缠着厚厚的布条,仿佛是故意不让人看见剑身是什么模样,他也曾经猜测过,这是不是什么传世宝剑,就如同他对叶孤城的真实身份其实很好奇一样。他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子弟,就是化名来读稷下学宫的。叶孤城淡淡道:“我知。”李斯说得他能不知道?想来现在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山东六国局势不对,更不要说是主掌秦国的安国君不是明主,这时候往外投,入朝堂,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起色,在经历过苏秦张仪的悲剧之后,什么合纵连横也不被士子所相信,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复杂狡诈,经常还没有打到共同的敌人就窝里反。过去是如此,现在更是如此。叶孤城看李斯的表情,终于决定稍微透露一点儿自己的行踪了。他道:“我出师,并非为了入朝堂,封侯拜相,而是另有他事。”李斯的表情变得特别怪异,或者说是无奈。不是他说啊,虽然对叶孤城这人人品还是信任的,但是李斯真的觉得叶孤城现在是在忽悠他。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不管是务实还是不务实的,进入稷下学宫的大部分弟子都是为了学习之后再出宫,投入一个称心的朝堂,一展抱负。剩下小部分没有这需求的人都是单纯为了研究学问,如果是为了研究学问,除非是哪个国家出资资助当事人建立官学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比稷下学宫更好?这里可是汇聚了个大国的著名学士。而且,李斯心中默默想到,看叶孤城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当学究当大师的料啊。看上去就像个任侠,还是行踪飘忽不定的那种,说来他在稷下学宫的存在感也不高,似乎并没有兴致同其他学生高谈阔论,偏偏被问到什么问题,总能说出比其他人更加深刻的见解,而且经常不被门派所限,吸纳百家长处。这优点,可是荀子都经常赞扬的。叶孤城见李斯满脸不相信,变道:“我这次出师,是为了完成故友之托,成为他遗腹子之师。”这当然是胡说八道的,嬴异人还没有死,而且叶孤城和嬴异人的关系说是有一面之缘都抬举了。不过就是对还没有出生的政包子伸出了魔爪罢了。然而,如果不说谎,好像也给不出什么强有力的解释,这时候叶孤城就觉得战国时期重承诺的风气很好了,就算他突然离开稷下学宫,只要高举故友遗腹子与增经有承诺两面大旗,就没有人可以说他做得有什么不对。相反,他所为的,还是能被人人称道的义举。然而李斯还是满脸难以置信,他这人虽有大才但难免务实过头,既然看重现在生活,就会对所谓的上古遗风看淡一些,就比如说你要他现在为了什么劳子“故友遗愿”放弃在稷下学宫的学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仅不可能的,任何一个人真的做了这事,虽然面上不说,甚至还会笑盈盈地称赞,心中难免还是会叹息一声,觉得那人有点傻。但现在的问题是,叶孤城并不属于他觉得傻的行列啊,然而看对方模样又觉得这人不会说谎,如果这是真的,也实在是太让他难以接受了一些。叶孤城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与老师论道,你可有别的事?”李斯道:“没有。”带着古怪的表情离开了。叶孤城觉得自己的表面工作做得不错,起码看上去就是不屑于说谎话很被人信任的那种,要不然精明如李斯绝对不会相信他这满口的糊涂话。如果换个别人说说不定还会被李斯训斥,认为是在故意愚弄他,但偏偏说话的是叶孤城,他就是看不透这一戳就破的谎言。不过,接下来去见荀子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想到这,叶孤城表情凝重,他敬重荀子,不仅仅是敬重对方的满腹锦纶,还有他敏锐的观察力与深邃的思想。他可不认为,自己胡说八道就能骗过李斯的说辞,能够骗得过他的老师。然而让叶孤城没有想到的是,荀子那里甚至不需要编造理由,因为对方根本没有询问叶孤城理由。他是个很尊重学生选择的老师,虽然知道现在入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完成故友所托也不太像真实理由,但是他就偏偏一个字都没有说。只不过在叶孤城离开之前道:“子志如何?”叶孤城只吐出四字,掷地有声道:“天下归一!”寻常学子绝对不敢说这话,但是他偏偏敢说,不仅说,好像还确定自己能够实现似的。荀子悠然一笑道:“可是西行?”西边,是秦国。叶孤城道:“是,也不是。”嬴政是未来的秦王,然而现在还是一枚包子,而且是一枚在赵国还没出生的包子。听这古怪答案,荀子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叹息一声道:“子非篷间雀,行期一定,老夫定当亲自为你饯行。”叶孤城只有深深一鞠,借此来感谢对方几年内的教导之情。他入赵之事,已经势不可挡。赵姬每日都在担惊受怕。她现在已经怀胎八月,还差一个多月就到了临盆的时候,寻常妇人在临盆之前,虽然不说是金山银山地堆积出来,至少也会在有限的范围内加强营养,胖上一圈。然,或许是这些日子忧思过重,她看上去竟然越发地瘦了,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