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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了诺尔顿的声音:“林医生,我有话和您说,您这会儿能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吗?”“您就直接在电话里说吧。”我本能地想拒绝,他找我绝不会有好事。“哦,不,”他听上去像是笑了一下:“很重要的事,您不来会后悔的。当然,我也可以到您那里去,但我想给您看些东西。到了这个阶段,您不觉得我们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吗?”他似乎很有把握,又有种诡异的意味。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的,我这就过来。”我走过去,想着他在耍什么花招。诺尔顿招呼我进去,他通常傲慢阴沉,此刻却笑容可掬,让我坐在沙发上,并且仔细地关好门。我注意到他桌上放着不少东西,有文件,杂物,还有一架样子奇怪的机器。沙发旁边是一只很大的行李箱。“好了,林,放松一点,别绷得那么紧,现在是晚上,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可以慢慢聊天。您要不要喝点什么,来一杯酒?”他问道,仿佛这里不是医院,而是他家的客厅。“不用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耸耸肩:“我相信过一会儿您会很想来一杯的。好吧,从哪里说起呢?”他突然开始改用德语,“您不会介意我使用母语说话吧,既然您精通德语。”他是怎么知道我会德语的,而且如此嚣张,我盯着他,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看了一眼桌上的机器。“您似乎对这台监听器很感兴趣。”诺尔顿打量着我的表情,保持着笑容,“我看到您并没有很吃惊,是的,您都已经推测出我的身份了。但是您毕竟是外行,对我们这些特工的手段和方式不够戒备,如果您想到了,大概不会在那间休息室里说那么多话的,不是吗?”我尽量让自己镇定,但还是深呼吸了一下,飞快地去想我和李都说了些什么,但与此同时,无法控制地心里一沉。我们什么都说,几乎无话不谈。“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监听的,听到了多少?”我问到。诺尔顿悠闲地在他的办公椅上换了个姿势,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我开始注意您的表现,是在那次会诊之后,您的小男孩李默梵本来该被我逼得发疯,转为我的病人,可是您却让他立刻冷静下来,破坏了我的计划。您没注意到那孩子当时的眼神,他从那一刻起变得依恋您。于是我向上汇报,改变了方向,打算把他弄到德国去,同时多了个心眼,监视您对他的治疗。这非常容易,你们的谈话地点是固定的,我只需要装一枚小小的窃听器。”他的笑容十分得意,继续说下去:“你们说话都是用中文,这是最困扰我的地方,我不得不全部录音,再让克莱娜做翻译。她是我的下级,失误不少,本来没资格听到这些的。起初,您在帮那孩子摆脱精神控制,他天天大骂克莱娜,快要把她气疯了,我几乎失去了兴趣。然而,从他父亲来过之后,你们的谈话发展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没想到有如此丰厚的回报。”他用右手在那迭文件上按了按:“这是你们谈话的全部内容,已经翻译成德文。但是您不用这么如临大敌,那个秘密我之前基本上已经拼凑出来了,不过听到李默梵本人完整的倾诉一遍,还是相当令人激动。”他说着,站了起来,慢慢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无论作为心理医生,还是从情报人员的角度出发,我都该向您致以敬意,您太成功了。李默梵见到您才二十多天,您就知晓了克莱娜花了四年都撬不出来的机密,李在她面前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到了您这里却全不设防,不但什么都说,还放心让您为他催眠。更不可思议的是,您竟然能从几句话中大致猜出我们的身份,还能冷静地对付,您拥有极高的天赋。”他的脚步由慢到快,明显变得兴奋:“不必紧张,我既然向您和盘托出,就没想敌对下去。为了表示敬意和诚意,我来把您不了解的事实补全好了。大概四年前,霍亨索伦家族向陆军军部求援,他们丢失了一枚珍贵的钥匙,惊慌失措。在查证之后,疑点集中在了一个曾受邀住在王宫里,充当凯特琳娜公主女伴的中国女性身上。但是傅蓝早已回国,并且在调查开始时恰好去世了,失势的霍亨索伦家族只好求助于军部的情报机构继续追查。尽管他们遮遮掩掩,但是军部还是查出了丢失的龙之钥意味着多少财富,那是您想也想不到的天文数字。于是我们受命调查,顺藤摸瓜,查出了傅蓝数次前往瑞士的时间和行程,线索转到了她的儿子李默梵身上。克莱娜在安排下潜入李的家庭,打探机密。我们从一家律师楼找到了傅蓝留给儿子的遗书,于是得知了一些情况。想拿到钥匙,就得用李默梵的密码和指纹打开傅蓝留给他的保险箱。遗憾的是,遗书里没有提到密码是什么,不过即使我们找到密码,也需要李本人的配合。”“为此,我让克莱娜想办法说服李先生,让李默梵出国留学。他想让孩子和他本人一样,接受英式教育。我起初想让克莱娜把李带到德国去旅游,我们的上级会想办法扣留他,加以审讯,直到得手,我就算圆满完成了任务。我得说,军部对巨大的宝藏非常感兴趣,他们决心要发掘它,据为己有。尽管陆军有着效忠王室的传统,但那是过去的事了,霍亨索伦家族会落得两手空空的。但是克莱娜强烈地要求继续插手,把李控制在手中,财帛动人心,她很贪婪。我觉得可以尝试,于是她在我的指导下对李默梵实施了精神控制。结果她完全搞砸了,只能把李送进医院由我接手。可出了点小差错,怀特医生把他分到了您那边。”“你确实不遗余力想把他弄走,如果他真的精神分裂了,你什么也得不到。”我冷冷地说,迅速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头脑处于混乱的状态,我得先弄清他的意图。诺尔顿说:“我看了谈话记录,感觉克莱娜十分变态,人格扭曲,她不适合继续执行任务了。而我逐渐对您产生了兴趣,您在知晓这一切后会采取什么行动呢,会像您一贯表现出的那样善良温柔地加以保护吗?干我们这行的从不信任人性,只在乎任务与能力,到处都是背叛与试探。我迫切地想知道您在催眠中对李默梵做了什么,您有足够的能力让他在昏睡状态下说出密码。然而令我焦急的是,您好几次临时更换治疗地点,我只监听到了第三次和最后一次催眠的过程。您的声音相当好听,但是李一直在睡,一个字也没有说。”我想起来,那几次临时更换都是护士长找我协调的,因为有病人突然发作,急需某个治疗室的仪器,医院常出现这种情况。“我一边监视您,一边在说服李默梵的父亲把他送到德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