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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生起得这么早,看着没半点精神,为何不多睡睡了?”晨起的曙光在清秀干净的眉宇间落下几缕光晕,少年眯着眼睛,却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昨天夜里有人一脚踹我下床……”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要是换你,你睡的安宁?”归府延怔住,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由有些无奈地笑道:“看来王爷是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了。”说着,他上前一把拉起叶凡几,少年身形笔直修长,一站起来倒是跟他差了不多,看着叶凡几懒懒散散的样子,眼中透着几分宠溺,伸手拂去他身上的灰尘道:“你先去河边洗洗,衣服我给你准备好了,吃完了早饭随我进山,今日山中有祭!”叶凡几却微微睁开了眼,神色有些冷峻,看着归府延道:“他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恋恋不忘的?”“……”温隽的眉眼有些沉寂,眼中似零零散落着几点斑驳光晕,归府延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叶凡几的肩膀道:“快些去清洗身子,别耽误了时间!”*山岭环合,竹树围绕,四周常胜青葱,亦有红黄飘零。山泉小溪叮呤作响,秋日宜胜,红枫落叶,景色却幽寂怡人,只是可惜无人来往,满目寂色中又徒增一丝凄凉。归府延身形过于清癯瘦削,一身宽大的布袍也掩不住那一身文人雅士与生俱来的书香气息,在深林密影间行走,身形却也轻快自然的如同水中游鱼,他身上背着一只竹篓,里面放着祭奠用的香纸烛火。身后紧跟着叶凡几,少年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布袍,原先不成型的发髻也老老实实的用竹簪挽了起来,露出玉洁冰清的脸庞,眉目动容间俱是一片明澈干净。而喻尝祁则负着双手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赭红衣衫耀眼,俊美的容颜却是如水般淡然。先前听闻这叔侄二人要上山为他人扫祭,虽然归府延明面上并没有邀请他,但是他身在此处到底也是闲来无事,如此便一同跟着去了,而归府延碍于他的身份又不能说些什么,那么也只能默默认同了。待到三人行走到山腰间一片开阔处,头顶上层层叠叠的枝桠已然不见,而眼前几处深密的灌木丛间,竖着一块长满青苔的墓碑,墓碑后是一处矮小的坟包。这里虽然视野开阔,可到底因为不远处大片茂林的遮挡而照不进来阳光,而又因为时间实在久远,整个墓碑隐匿在阴影下透着几分幽深凄凉。墓碑形容破败,碑面上的字体因为被青苔覆盖看不太清,所以喻尝祁一时很难判断这里的墓主人是谁?归府延走上前去,放下身后的背篓,用手将墓碑前的落叶一点点清理走,置放好烛台和祭品,双腿安坐于坟前,点了几支香。“歆儿,过来给你父亲磕头!”一寸灰烬落下,归府延闭目已久,像是在心里说些什么,这时却蓦然睁开眼来,语气平淡的不带一丝感情,偏偏又让旁人觉得他的声音似乎在颤抖。而另一边叶凡几似乎早就料到归府延会让他磕头,站在一旁岿然不动,秀丽的眉眼透着几分少年人的倔强道:“我不认识他,我没有父亲。”“我再说一遍,过来!”归府延压低了声音,无形中竟透露出一股凌威不惧的气势来,没了往日的温善柔和。“我不过去,他算什么东西……”话语未尽,脸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叶凡几整个头偏向一边去,皙白如玉的肌肤顿时染上一层红晕。喻尝祁站在一旁也是一愣,倒是万万没想到一向儒雅温善的归府延也会出手打人,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见归府延站在一旁道。“无论你如何不待见你父亲也好,你身为他的亲子,是万万不该对他说出这等不敬之词!”叶凡几却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风霜鬓骨的模样,曾经这个男人秀拔天骨,清臞玉立,凭着一副好学识进入翰林,一步步走到现在。而当初那个风光无限的慈家已经不在了,这个男人似乎也随着那个死去的人一起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不,或许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少年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可那副倔强到底的性子却深深的印进归府延眼里,最后竟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便离开了这里。第15章第十五章“让王爷见笑了,这孩子性子向来倔如牛,和他父亲一般,都是最不让人省心!”归府延静静地坐在坟前,修长的手指拾起黄纸,一张张的丢进方才支好的铜盆中,脆弱的纸张一触及火焰,瞬间便被火光吞噬,直到最后化为一团灰烬。跳跃的火光映照着眉眼,把眸中最后一点泪光悉数收进,男人的面庞有些发白,姣好的唇形微微紧抿。他一贯如此,难过时伤心时,会去抿紧嘴唇,像是害怕自己会哭出声,从不轻易泄露自己的脆弱。喻尝祁静静地站在一旁,凝神看着那块墓碑,透着火光的映照,似是隐隐描绘出那墓碑上篆刻的字体。——兄长慈卿房之墓没有名号没有封绶,只是简简单单的冠以姓氏名称,他倒是难以置信当年大周第一武将军战功赫赫名扬天下,一个该载入史册彪炳千古的人为何会被埋葬在这种凄凉冷落的地方。“此地,是武将军之墓?”喻尝祁突然问出声。归府延缓缓地点了点头,“今天是卿房的忌日。”“那他,为何会被掩埋在此?”似是回忆起往事,归府延的神情变得有些麻木,怔怔地道:“当年南岭事变,他被派去镇压,我本意不同,那南岭之地素来是和周朝发生争端的矛盾点,历代君主为收复此地俱是头疼不已,先代几位派遣去的大臣俱是有去无回,朝野上下一片人心惶惶,他去之日,我与家父一再嘱托,可到底天要负我等言,那日噩耗传来……”“或许是卿房平日里行为不检点抑或是此生血腥杀伐之气太重,上天看不下,竟连个全尸也不留,扶柩回朝之日,经得三日暴雨三日曝晒,待到我眼前时,已是一滩血rou腐骨,一个个好好的人……”似乎是再也说不下去,归府延的身形变得颤抖起来,片刻之后他才缓缓道:“如今我将他掩埋在此,只是想全了他远离朝堂纷争之地的心愿,他生前亦是风流无度之人,拘不得礼法,端不得绉言,我行我素一贯罢了。”听到这里,喻尝祁倒是想起曾经周立宵和他提起过,武将军慈卿房在行兵打仗上虽用兵如神、有勇有谋,但是为人却不如何,性子却是十分的随性放浪,乖悖违戾。平日里除了归府延的话倒是谁的也不听,以至于当年在朝老臣没一个敢跟他搭话的,只不过不是真的不敢,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