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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事情一样,就像徐承渡这个人一样。第36章年少许轻狂5这个城市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对向来车的车灯反射在潮湿的柏油马路上,像给路面铺上一层细碎的钻石。徐承渡双手插着兜儿,僵着背脊,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转向白格:“你要怎么回家?认得路吗?”白格把步伐调整到与徐承渡相同的频率,报出一个地名,是学校附近新建的高级公寓群。“你以前不住这附近?专门为了上学买了学区房。”徐承渡注意到白格的浅色T恤上有几点鲜红刺眼的血渍,应该是刚刚给他拔玻璃渣的时候不小心溅上的。“嗯。”白格简短扼要地回答,反问,“你呢?家很远吗?”“不远。”徐承渡伸直了手臂指了指右前方,一片老旧的、被残酷的年代感搞得斑斑驳驳的低矮住宅区,昏黄一片的温暖灯火,紧接着,他的手臂转了个弯,指向对面,“那里,就是你要去的地方。”白格撩起眼皮,眼底映入黑夜下冰冷的高楼大厦,排排窗户错落地发出明亮的白光。跟繁荣到白热化的城南相比,城北始终落后一步,尚且处在开发建设阶段,新旧交替,平地而起的崭新高楼一步步蚕食吞并着有碍市容的老城旧巷。像眼前这种新旧住宅和平对望的局面,马上就会因一方的异军突起而彻底扭转,而另一方只能沦落到在一代人的回忆里继续辉煌。“那我们住得挺近。”白格收回视线,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长得变了形,跟徐承渡的影子撞在一起。“看着近而已。”徐承渡踢了一脚路边的空易拉罐,铝制品跌跌撞撞,发出刺耳尖锐的咔咔响声,“要爬楼梯,过天桥,绕到正门,一点都不近。”“是吗?”很快,白格就看到了那座高大且壮观的天桥,冷酷威武地架在川流不息的车流头顶,桥的栏杆上装饰着一簇簇淡蓝色的霓虹灯,在雨后漆黑的天幕下闪烁着温和的光芒,他放柔了嗓音,“还挺漂亮的。”徐承渡看了他一眼,看到勾起的唇角和熠熠生辉的眼睛。这人的脸,不光在白天,即使在昏黑的夜晚,也依旧闪着光。背后那阵酥痒煎熬的感觉又回来了。“嗯……还可以吧。”他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过了天桥往右手边直走,再拐个弯就到了。”“好。”白格点点头,低头从他拎了一路的塑料袋里翻找出一盒药,“这是止痛片,疼得睡不着的话就吃两粒。”“还有,这是消炎的。也不知道伤口有没有感染,先备着。”“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祛疤的,效果不知道怎么样,所以我都拿了。”徐承渡直着眼睛,一一接过兜在怀里。“还有,绷带、棉签,你换药的时候要用……”“你直接把袋子给我吧。”“嗯,也好。”徐承渡拎着袋子,双手背在身后晃荡,“你……对人都是这样的吗?”“什么样?”“很好,很亲切,挑不出毛病。”徐承渡捻了捻手指,摩挲着塑料袋粗糙割手的截面,“考虑的真挺周全。”白格眯着眼睛想了想,“大概吧,这是习惯。”习惯……习惯啊……趴在床上、下巴垫在枕头上,晃悠着光秃秃两条大长腿的徐承渡一直发着呆,琢磨着习惯两个字。床边老式的电风扇咯吱咯吱转动着扇叶,机器是热的,吹出的风也是热的,搞得徐承渡整个脑袋都是热热的。事实上,那个人看上去并没有长成一个烂好人惯常有的形象,难道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吗?风扇有些接触不良,风速突然大了起来,呼呼地对着凌乱的头发吹。不对,不光是好看,他总觉得那人和善的外表下,总像在暗地里算计着什么。精明这种特质不像愚蠢,是想掩盖也掩盖不了的。“徐承渡!”卧室门外,徐少良同志老当益壮,中气十足地捶着门,“你个兔崽子给我出来!你说说,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脆弱的木板门被砸得发出痛苦的呻吟,倚靠着被撬开无数次的铜锁舌负隅顽抗,徐承渡把自己蜷成一团,捂着耳朵争辩:“不,我没有,不是我先挑的事!是李蛋!”“蛋蛋蛋,蛋你个头!我命令你,给我滚出来,立刻!马上!”徐承渡一把把被子掀过头顶,闷声抱怨:“不出去,我受伤了,让我躺着。您老早些睡吧!”话说完,震天响的敲门声戛然而止,外面突然没了动静。徐承渡僵在被子里愣了一会儿……只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不好!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往开着通风的窗户冲去。然而已经晚了。他们家老爷子正气定神闲地一条腿挂在窗台上,另一条腿踩在了书桌上,徐承渡连忙扑过去把人搀扶下来,“徐少良老同志,您都七老八十,还以为自己跟年轻时候一样,如山似塔剽悍如牛呐!动不动就学着人家小年轻翻窗跳墙的,得亏我们家在一楼……”徐少良脚一落到实地,抓着书桌上一本厚字典就往孙子头上砸,“我就是现在躺在病榻上,揍你也不费劲儿!”都说当兵的一股匪气,那徐承渡他们家整个儿就是一土匪窝。敌方火力全开,徐承渡招架不住,果断采取战略性撤退,抱着头一路鼠窜,打开卧室门就冲了出去。穿着背心和裤衩满客厅蹦跳,“诶诶诶?好好说话好好说话,鸡毛掸子不是这么用的。爷爷,爷爷……”战事焦灼,谈判失效。敌人且战且骂。约莫鸡飞狗跳地追逐了一刻钟。徐少良到底老了,围着桌子追了几圈追不动了,铁青着一张脸,喘着粗气坐了下来。育人不易,戎马倥偬了半辈子的老兵现在觉得教好一个孙子,比他当年跨过鸭绿江打洋鬼子的那场苦战还要力不从心。他放下鸡毛掸子,抹了一把脸,揉了揉年轻时候就往左边歪斜的鼻梁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向孙子招手:“过来我瞧瞧。”“瞧什么?”徐承渡警惕地一步步挪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还只敢坐一半屁股,随时准备着跳起来逃跑。“小兔崽子。”徐少良抽了一巴掌他后脑勺,“当然是看看你咋受的伤。”跑跳间,后背的伤口又撕裂开,渗出点点殷红血迹,把白色的背心染透了。徐少良越老,手就越抖,哆哆嗦嗦把背心掀起来。凑近看了看,抬手又是一巴掌。徐承渡捂着后脑勺,砸吧着嘴,有苦说不出。“说,哪个王八羔子砸的酒瓶?!你刚刚说谁来着?什么蛋?”徐少良暴跳如雷,矍铄的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