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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曲起的食指,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但力度太轻,便成了温情的抚摸,溢于嘴畔的喝骂也成了毛毛雨,“你真是愈发放肆了。”墨铮轻笑:“那正是师尊管教的好,徒弟我自认还没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道妄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看来这不仅是放肆,还是得寸进尺。自从他为他取了字后,他看的分明,他的徒弟对他开始的那点依赖便放大了,现下便是那依赖所带来的东西。他捏了下他颊上未消去的少年姿态,忽的叹了口气,感慨道:“阿弦,你也就仗着我宠着你了。”这句话尾音缭绕着一下子勾在了墨铮的心上。他笑容一滞,眸色渐深,缓缓道:“阿玄,又何尝不是呢?”一字一句,敲在两人的心间。折了半名赠你,可并不是什么寻常事。他们对视一眼,仿佛有什么东西自其中翻滚着,似要溢出,但最后还是沉了下来,日积月累。正如墨铮那日上山时所感受到的,他对他影响太大。但,同样的,这种影响从来就不是单方面的。道妄言唤了句“阿弦”,便不再说话。沉默瞬间蔓延开来,潮水暗涌。“师尊,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墨铮望了眼道妄言,自无声中劈出一条路。是要给时间好好想想,还是决定就此离去?道妄言忽地想到,然后指尖便陷入了掌心。他一时有些恍惚,神色渐深。是什么时候明白这份感情并不一般的呢?从一开始便被那种截然不同,脱于人间而又立于人世的姿态所吸引,然后便像是食了一味让人上瘾的□□。自杏下初见,他便发现他对他有种异样的熟悉和依赖。依赖,忍耐,亲昵,一切都很新鲜,让他忍不住把自己再放大一点,便看到了他对他的包容,他又忍不住去试探这底线,却发现这底线远比他想象的深,然而他已经试探不下去了。他知道,他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这点不一样让他上瘾,让他疯魔,让他忍不住把自己在他心里再扎的深一点。他要像一根刺狠狠扎在他的心头,让它连着血rou生长在一起!然而,他这个徒弟远比他想的更敏感,还没做完,便被发现了。他不由哑声笑道:“阿弦,你太聪明了。”那声音又低又磁,活像把钩子,细想之下却觉得那是毒蛇吐信,下一瞬便要咬上你的脖颈。墨铮看阿玄这幅样子便将他想的摸到了个大概,他神色无奈,还是决定安抚,毕竟他不想没出山便被弄回来。他是明白的。这半年没下山,并不是他要闭关修炼至真武,而是他师尊不喜欢他和那些人凑在一起。再加上他送的那枝桃花,大师兄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哪还能不知道阿玄是什么心思?他的确不太懂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但他又不是傻。不挑明是因为阿玄既然想和他玩下去,他又怎么好打断阿玄的“雅兴”?虽然从未想过挚友会变成这种关系,但连师徒都不在乎了,这只不过是更进一步罢了。他不否认阿玄对他的影响,不否认他对阿玄有情,但具体是哪种,他还分不大清。他这一路和阿玄呆的时间太长,几乎没有分开的时候,太过亲密,太过依赖,反倒迷惑。他此番出去是为了红尘剑,也是为了明白自己的心。所以他将他指尖自他的掌心掰开,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师尊,我必须要去寻那件东西。”那眼神温柔又坚定,又满含恳切,让道妄言不由伸手覆住他的眼,他突然有些后悔治好这双眼了,因为他刚发觉这双眼里的东西,他拒绝不了。被蒙住双眼,墨铮没有动作,只是不适地眨了眨眼。但良久地沉默让他不由用指尖轻轻划了两下他的掌心,提醒道。道妄言登时便觉得心头一烫,瞬间反手抓住那只“使坏”的手,但看着徒弟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只得暗自想到,以后看来不能带徒弟去看话本了,没看几本都成这样了,如果再看点,他恐怕就得对他言听计从,不舍得拒绝他的半点要求,那他到时候可真是半点筹码都没有了。又是沉默,墨铮很耐心地望着他的师尊,他在等一个答案,他知道阿玄是不会拒绝他的,只是一个早晚而已。“……不能带我一起?”道妄言在做最后的挣扎。“阿玄,我知道你不会不明白的,对吗?”墨铮缓缓道,眼底流光璨璨,眼神温柔地仿佛要滴出水来,撩的道妄言一时心颤。他正努力回想,这种级别的大招,徒弟是怎么学会的?“阿玄。”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密密麻麻地响在他的耳畔,一字一句把他心融化成一滩水。他恍惚间只听得自己应了句“好”。墨铮:“……”既然答应了,你就先放开我的手啊。……已近深秋,漫山遍野尽成枯黄。有雨丝自远山飘来,三两相逢,便成了场烟织雾斜。地处殷商边界,出了边界便是荒原与大漠。缺了油水,这里的官道自然也显得冷清,杂草丛生,一路也只剩一个茅草封顶的茶棚和一个烧着水的老妇和少年。“哒哒哒”——马蹄声混杂着马鞭抽在身上发出的闷响朝这边来了,略显急躁。少年不由探出头去看,这里一天没几个来人,但他这年纪正是跳脱的时候,这会儿瞅见了不寻常,总想凑凑热闹。当然,这个热闹仅限于看而已。很快,一匹浑身被黑甲包围的马出现在少年的视线里,看清那盔甲的模样后,他心下不由一蹬。生活在边塞苦寒之地还要及时避开那些塞外来的强盗,他有一副好眼力。他认得出这马身上的黑甲可比那些守城的将领们还要好的多,能骑上这匹马的人必然是个大人物。而大人物的另一个意思就是麻烦和危险。他压低了声音,对一旁的老妇道:“大娘你待会去灶台那边,听到动静也别出来。”大娘闻言,立刻焦急地比划了几个手势,那意思是“厨房有刀,你去拿着。”少年哭笑不得,道:“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只是先以防万一而已,大娘,你快去呆着吧。不然待会逃起跑来,你又拖我后腿。”大娘立刻竖起眉头,白了他一眼,以她平常的泼辣脾性这次也没说什么,径直往灶台后面去了。她也明白,她年纪大了,还不会说话,但那些人可不会同情她,的确是个拖油瓶。灶台那里有他们挖的地道,平常遇到凶狠家伙也是靠这个地道才顺利逃脱的。看着那马和马上的人踏破秋雨,轮廓愈发明晰的模样,少年愈发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