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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禹睡在床边的沙发上,小九醒来后他才被惊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带着入冬独有的寒意,孩子站在沙发前,手中抱着枕头,肩膀缩得小小的。站了起来,厉禹到自己的衣柜前翻了翻,找出一件军装大衣、便递给小九。可后者仰起脸盯着他,半天都没有接过外套,天气转凉一个多月了,厉禹一直空不出时间带他去买冬装。小二的事,自那次刺杀失败后便毫无进展。他投入大量的时间,不断追踪、尝试破解那名中介在网络上活动的痕迹。可对方有了警惕,狡猾地留下不少假信息,厉禹常在电脑前忙了一整天,到头来却毫无收获。小九一直惦记着那个「改天」,可一等就是六十多个日子过去。家中的冰箱塞满冷冻水饺,而拒绝了李逸送他上学的提议,小九每天的日常便剩下煮饺子、煮饺子、与煮饺子。「会,拖到,地板。」「先穿着。」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可显然厉禹仍有不少事得忙。小九把怀中的枕头放到一边,接过厉禹手里的大衣。他穿上后就彷佛某种黑心饺子,面皮特别大、而馅料特别少。「长袖、善舞的,小九。」念着他最近学会的新词,大衣下襬当真拖到了地上,他甩着过大的衣袖在房里转了圈,抬起头,试着露出一点笑容。可厉禹自己捞了件上衣套上。什么都没说,只是蹲下来,帮孩子卷起衣袖。于是,小九也不笑了。在早晨明亮的寝室内,他看着厉禹那张一日比一日疲倦、却依然线条刚硬,如同不可能妥协的脸。脑袋不自觉地低了下来,他用自己卷好袖子的小手放上厉禹的脸颊。「今天也,加油?」近日厉禹越来越寡言了,好像只剩下程序语言的交谈,成了他生活的重心。像此刻他只是点了点头,将大衣的衣袖卷好,小九那截细瘦的手臂、包在其中仍让衣服显得过大。他没注意到小九有些闷闷不乐的神色,收回手便自顾自地起身,准备去梳洗。书架上的相框不知何时被他倒放,老二的事还没个结果,他无颜面对相片里的那位老人家。大概这一天也会在书房度过吧。手上的委托暂时都分派出去了,至少这半日,他可以专心在那个中介身上……厉禹正要往门外走,左手却忽然被捉住。他顿住步伐,垂眼看去,身后的孩子盯着地板,脸庞藏在浏海下方。「今天可以,出去吃午餐?」「看看吧。」小九自动放开了手,拉紧身上的大衣,目送厉禹步出寝室。2.厉禹盥洗时小九便先来到二楼,他书房桌子上的水壶装满了水,又将面包拆开包装、送到微波炉里加热。等厉禹下楼时他便把早餐装进盘子,拿到书房,和水放在一起。小九并非那么不懂事的孩子,做完这些事后,自己才去梳洗、吃东西。他知道厉禹的工作他帮不上忙,便只能最低限度地、至少不吵不闹。可这也两个多月了,每次出门都只是买水饺回家煮。他蹲在书桌下听着厉禹敲打键盘的声响,可等那声音结束的一天,好像遥遥无期。「唔,你吃完了吗?」小九又一次把早餐吐得干干净净,离他起床也过了一个半小时。厉禹坐在书房中,手边的盘子里一点面包屑都不剩,可小九站在门口故意这么问,看房里的人却没作声,只是对着屏幕点头。通常小九这时便会安静地把盘子拿到厨房清洗。但今日,他有些异常的执着,伫立于门框中央,他看着厉禹那个纹风不动的轮廓,低低地又问了一次。「真的,不能,出门吗?」虽然是冬日,但窗外的阳光随着日头升起、看上去煦暖得恰到好处。厉禹扭过头看他,小九的表情相当委屈,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思考过想吃的东西,然后等呀等,恐怕厉禹都忘了随口说的话。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事罢了。可小九注视着他,不断眨动眼睛,驼着背就像要哭了一样。「你说要,出去,吃午餐。」「今天不行。」「可是,两个月了。」小九吞了口唾液、人依然站在原地。厉禹把整张椅子转了过来,手不经意地撞到桌上的空盘,发出「哐当」的一声。所幸,盘子并未掉落,厉禹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映在他眼中的小九模样畏缩,反倒是坚持的语气显得不搭嘎……「别拿眼泪威胁我。」话才出口,那头纤细的身影狠狠一晃。小九瞠大了眼,似乎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唇色忽地显得惨白,他看着厉禹,另一人转了回去,点开屏幕上跳出的邮件。那些事或许也让厉禹身心俱疲,伤好后他的耐心便不如以往。大概只是因为他太过专注而已。小九张了张口,对着他,吐出的声音却有些发颤。「我没有……我没有哭。」不等厉禹反应,他转身从门口跑掉。厉禹还想叫住他,从椅子上站起,小九却已经不见踪影,听那咚咚咚的脚步声,他跑上楼了。书桌前的身形顿住许久,恍惚又是一声叹息。厉禹坐回原位,重新转向屏幕。他猜他该做点什么,但现在手边的事确实无法搁下。☆、第十九根火柴第十九根火柴1.午饭时间厉禹自己泡了泡面,想孩子肚子饿,大概会自己下楼来。可小九好像铁了心,厉禹在书房坐到下午四点,时时留意着门外,依然不见他出现在二楼。拦截到的邮件数据,他几次尝试解析后、又再次宣告内容作假。厉禹唯有苦笑,可仍按照自己早上的决定,放下手边的事,把电脑关机,离开书房到三楼找小九。经过客厅时见到叠在沙发上的绘本,他想他这两个月是有些失责。答应小九出去吃东西的事他并没有忘记,只是上次没能杀成那个中介,他现在不愿意、亦不能就这么放弃……「小九?」孩子在三楼的寝室中,缩着身体,占了一张对他而言过大的床。厉禹进房时喊了他一声,他却没有反应,脑袋侧在枕头中间,似乎睡得很沉。难怪中午也不见他下来,原来正在梦乡里。厉禹的大衣被他脱下后扔在床边的沙发椅背上,小九脖子以下的身躯全包在棉被中,膝盖贴着腹部,被子上便隆起一个小小的球。厉禹绕到靠窗的一侧,在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沉,他侧过身子,看小九睡梦中微张的嘴巴,有点口水流了出来,眉头舒开、便显得无邪而纯真。一手压着床面,厉禹把另一手伸进口袋,摸到烟盒,又摇了摇头、空着手抽出来。从他们同住于这间屋子以来,小九便睡得很多,贫血造成的症状多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