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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眸便看到了后视镜上的挂饰。

那是一个红色的招财猫御守,一摇一晃,上面的刺绣精致可爱、活灵活现。

其实一上车便注意到了,刚刚也眼尖的觉察到了对方的小动作,他只是刻意忍住去探究的心情无视它而已。他并不认为钟轶会有特地买一个招财猫挂在车里的雅兴,显然是女孩子挂上去的。

的确是女孩子挂的,不过是钟轶那个活泼多动的表妹罗欣薇。前段时间过生日时敲诈了他一条价值不菲玫瑰金手链,便送了个护身符做回礼,钟轶嫌幼稚不肯要,罗欣薇便顺手挂在了车里的后视镜上。

钟轶顺着凌煊的视线去看,知道他大概是误会了,哪怕分开这么久,对方皱一皱眉,他也差不多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下意识叹了口气,并不打算解释这个误会,将错就错道:“凌煊,我得回去了,一会还有约。”

“嗯。”凌煊也冷静下来,起身让钟轶起来,头扭到一边,嘴角抿的很紧,让人有种他刚才的殷勤都只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的错觉。

跟钟轶分开后,凌煊没回酒店,就这么一直在路上瞎逛了很久,路边吵吵嚷嚷,小贩踩着推车跟买水果的顾客讨价还价,不时有按着喇叭的车从他手边驶过。

这样的声响让人感到真实,相较于刚才车库死一般的沉静,凌煊平生第一次觉得吵闹是一样美好的事情,就如同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撞击到耳膜的声音,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室外很热,背上沁出不少汗,他没看表,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手机终于迟来的一震。凌煊用手碰了碰口袋,一时之间竟然不敢拿出来看——他也会害怕,害怕收到的信息不是自己想要的。

天知道,他这一生在任何事情上,都当得起“从未怯懦,从未退缩”这八个字,唯独面对钟轶,再多的自信都落了空,就像拍击到堤坝上阵阵激流,难以撼动对方水泥筑的心。

又提心吊胆的走了十来秒,一个小姑娘骑着脚踏车后面超过,又回过头来偷偷看他,凌煊只感觉心中有白蚁在蛀蚀,总算按捺不住掏出了手机。

“我们别再联系了。”

几个字,他看了差不多一分钟。又抬头去看来电人,确认无误后,颓然把手机揣回口袋。

这是钟轶回国后、他们分手以来,他收到的第一条信息。

在凌煊还小的时候,上学路上那一片幽暗又新奇的小树林,他常常因为流连于此而迟到。在被爸爸揍了一顿之后,他对树林说对不起要上课了,不能再来了,改天再来这玩,却因为第二天找到了更有趣的沙地,忘记了自己的诺言,等一个月后偶然再经过,那边树林已经因为城市规划整改消失了。

再次回想当日对这片林子承诺,年幼的凌煊,第一次尝到了懊悔了滋味。哪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也如错失了最心爱之物一般痛惜沮丧。

再也不想错过了。他对自己说。

没门。凌煊恶狠狠的在键盘上敲下这俩字,毅然的、毫不犹豫的摁了发送。

字数比钟轶这孙子少,气势更足一截,嗯,没毛病。

发完这条消息,只觉得一瞬间心中一直以来堵着的那块石头被击碎了,他将手插在口袋里,踢开了脚边的一个小瓶盖,气定神闲的哼起歌来。

17/

舞池里音乐声震耳欲聋,人影晃动如鬼魅,吧台旁调酒师正在倒今晚不知第多少杯龙舌兰,龙嘉褀看着眼前切好的柠檬和粗盐两眼发直——再这么喝下去他得把肝呕出来。

龙嘉褀也知道自己潇洒倜傥,家境优渥,待人亲切没架子,举手投足间又带着点贵公子玩世不恭的气质,人称酒吧一条街小鹿晗,打小身边就没少过那些仰慕者追逐的目光。

可偏偏和凌煊坐在一块儿,他就自动沦为了陪衬背景、马车车夫、伴读书童……等等一切居于次要的角色。

同这失意人士在这儿坐了一晚上,他已不知替凌煊拒了多少前来搭讪的少女少男,还包括一个穿着露点装找他们三P的sao浪蹄子。

小年轻爱玩,坐不住,就这么干喝了一晚上,哪怕是兴致再高也被掏空了,好不容易逮着个凌煊放下杯子的间隙,龙嘉褀忙按住对方的胳膊,道:“凌哥,你别光喝闷酒啊,你今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说清楚咱怎么给你消愁啊?”

听完小弟的慷慨异议,他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旋转的霓虹灯,眼中四大皆空,好似这万事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凌煊摇了摇头,也不言语,举起酒杯对他笑了笑,一饮而尽。

“失恋了?”龙嘉褀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看着也不像,你哪来的恋。那是你跟暗恋对象表白失败了?”

其实他就是瞎jiba猜活络气氛,凌煊什么人啊,业内黄金单身汉啊,生活作风堪比行走的贞节牌坊,干他们这一行,主动投怀送抱的多了,就没见他对什么人动过邪念。

这话说完,凌煊好像有了点反应,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对他勾了勾手,道:“龙同学,你和前任破镜重圆过吗?”

“没有。”龙嘉褀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怎么?你要和前任求和啊?千万别啊!”

“为什么?”凌煊好像终于有了点兴趣,用手肘撑着下巴道。

“我觉得啊……当然,我说的是个人理解,你酌情参考。我觉得和前任破镜重圆的最终结果,就是重蹈覆辙,重新走上你们最初分手的老路。你们当初为了什么分手,最终还是会因为这个原因决裂。因为人的性格和命运里埋下的那些东西,是很难改变的。一颗心伤一次就够了,一个人分手一次也就够了,何必没事受这罪呢,是吧?”龙嘉褀回想历任女友,一脸深沉的振振有词道。

“还有,对我来说,就是流水的前任铁打的兄弟,友情最重要,你看,凌哥你一个电话,我就抛下女朋友,来舍命陪君子了。”

对方听罢点点头,终于抿了抿嘴角,抽了口烟道:“得了,你也就这么点出息。”

“不过,凌哥,你和前任分手是哪个年代的事啊?幼儿园啊?”

“你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没见你喜欢过谁啊……”龙嘉褀犹豫了一会儿,慢慢道。

“有。”凌煊的眼神忽然变得飘忽起来,却不再往下说下去。他看着眼前的酒杯,慢慢陷入了深思。

和钟轶在一起时,倒也不觉得他是什么绝顶的好看,只知道钟轶的脸看着舒服。和他分开后,也没刻意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