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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相信你很快就能找到我。”男人挂了电话。陆徽握紧了手机,说:“不用看录像了,去中林公路原造纸厂。”“……等等。”魏从嘉抓住陆徽的手臂,“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我知道。”陆徽表情镇定,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可是我不得不去。”“后续发展根本不需要猜想。”魏从嘉说,“他们提出交换,你同意,你们两个一起死。”“我有其他的选项吗?”陆徽站起身,“没有,所以我要去。”“因为纪樊阳是你朋友?”魏从嘉问。陆徽迟疑了一会儿,说:“因为纪樊阳是纪军长的儿子。”“胡扯。”魏从嘉已然动怒。陆徽凛然不惧:“现在探究纪樊阳和我的关系有意义吗?”他挣脱了魏从嘉的手,穿上羽绒服,“通知林华市和中川市公安局,中林公路属于交界地带,不好划分地区。”陆安说:“我开车送你去,小魏去中川市公安局通知人吧。”魏从嘉愣了一会儿,说:“好。”陆安陆徽姐弟俩走出办公室,陆徽抿唇:“姐,你支持?”“你既然承认了小纪是你的朋友,就该担起朋友的职责。”陆安说,她漂亮的眼睛如一泓冷冽的清泉,“不管你选择如何表述这种友谊,你该去尝试一下。”陆徽点点头,黑色的眼瞳中沉淀着不明的执着情绪。第38章工厂陆徽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位,陆安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她的目光平视向前。汽车行驶在公路上,两边光秃秃的行道树急速后退。隆冬季节,厚厚的积雪反射出晶莹的光泽,几只小鸟身形如箭穿梭过枝头。远处灰黑色的废旧工厂矗立于雪地之上,三五辆蓝白警车停在路边。“到了。”陆安踩下刹车,待停稳,她拔掉钥匙,说,“走吧。”陆徽点头,他似乎有些没来由的紧张,他应该紧张的,被绑架的人是他亲口承认的朋友。可是再一次,十四岁时候的选择,又摆上案头,命运周而复始,即使陆徽已经三十二岁,但他仍然是个,笨拙至极的人。“陆组长。”来迎接的是林华市局的刑警,他脸色忧虑,“绑架犯声称要见你。”“嗯。”陆徽应和道,他跟上刑警的脚步,“你们现在知道什么?”“我们也是刚到。”刑警说,“和绑架犯通了一次电话,他来来回回就一句,要见你。”陆徽说:“知道了。”陆安和陆徽一同走进监听车里,陆徽朝高局点点头,接过电话:“我是陆徽。”“陆徽。”绑架犯的声音传来,没有用变声器,听来是充满疲惫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原来你就是陆徽。”“你的目的。”陆徽问。“以他换你。”男人回答。陆徽沉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牺牲我自己换他?”“……”男人被噎了一下,说,“因为他是你的组员。”“看来你做了些功课。”陆徽说,“让他接电话,我要确定他还活着。”“现在不行。”男人说,“我们聊点别的。”“为什么不行?”陆徽抿唇,尽量保持声调平静。“你在查的案子。”男人说。“是你做的。”陆徽说。“是的。”男人回答,“恭喜你结案了。”“那么你现在,是自杀还是自首?”陆徽问。男人笑:“我绑架了一个人,你觉得呢?”“你拉着我一起自杀。”陆徽说,“而且你根本不会放他走。”“对。”男人说,“所以你来吗?”“让他接电话。”陆徽要求道,“我要听见他的声音。”电话那头悉悉索索地响,陆徽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模糊朦胧的声音传来:“陆组?”“嗯。”陆徽倏忽紧张无措,他的小指蜷缩起来,紧紧地攥着听筒,“你……”“你别来。”纪樊阳打断了陆徽的话,“别想,一点也别想。”“这是死局。”陆徽说,声音冷漠,似乎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必须进去。”“不行,你没有必须救我的义务。”纪樊阳说,“我知道你有自毁倾向,在池塘边那次,你想跳下去,对吗?”“……我没有。”陆徽否认。“你这个懦弱的混蛋。”纪樊阳骂道,“不许进来。”“这个你决定不了。”陆徽耍赖的样子像个孩子,他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高局长抬头看着他:“你要进去?”“还有别的办法吗?”陆徽扭头看着窗外的武警和摆弄枪械的狙击手,“他们有用的话,你不会问我。”“工厂里太黑,视线不好。”高局说,“他们躲在墙后,无法从窗户击毙。”“还有呢?”陆徽问。“工厂周围疑似被埋了雷//管。”高局说,“你说的没错,他要同归于尽。”“嗯。”陆徽应道。“你要进去?”饶菲菲走进监听车,还有杨洁一同进来。陆徽黝黑的眼睛如两口深井:“还有别的选择?”“我们可以谈判。”饶菲菲说。陆徽笑容中带着讽刺:“小丫头,绑架犯刚刚承认咱们手上的案子是他做的。”“他没有退路了。”杨洁说。“纪樊阳是军长的儿子,他不能死。”陆徽说。“放屁。”高局难得爆粗,他拍了一下桌子,“军长的儿子不能死你就能死?你有九条命?”“……”陆徽眨眨眼睛,“我尽量不死。”“你jiejie同意吗?”杨洁问。陆徽沉默。饶菲菲伸手拽着陆徽的胳膊把他拉出监听车,两人站定在雪地里。“怎么样?”陆安和刚刚赶到的魏从嘉走过来围着陆徽。“绑架犯要求他进去换纪樊阳。”饶菲菲说。“不行。”魏从嘉提出反对。陆安盯着陆徽:“你想进去?”“我……”面对最亲的人,陆徽反而不那么笃定了,“我得进去,我是组长。”“你会死。”陆安说。陆徽点头。“我不想失去你。”陆安说,“但你应该进去。”陆徽看着陆安:“姐,谢谢。”陆安吸了一下鼻子,眼眶中流转的泪水花了妆面:“你还记得你要回家过年吗?”“我……可能赶不上了。”陆徽抬手替陆安擦掉泪水,“别哭。”魏从嘉伸手环住陆安的肩膀,对陆徽说:“活着回来,别让你姐伤心。”陆徽不说话,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承诺,他转向饶菲菲说:“辞职书和遗书在我办公室第二个锁着的柜子里,到时候你们砸开锁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