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0
,俺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唉,不是个大事儿!那孙家兄弟不是楞让你给灭了?老子年纪大啦,不想招惹江湖是非,也不想劳动大掌柜!”“叔您这话说的就是埋汰俺了!俺要是照顾不周到,没法子跟干爹交代,以后再没脸来见您!”老人满意地笑道:“呵呵呵呵,小尕子是个实在人,你打小的时候叔就待见你!屋外传来女娃娃脆生生的娇笑,张家小女在廊下玩得正在兴头。张大稗子环顾四下,这时与大掌柜凑近头来,压低声音:“尕子,今儿个城里治安团来人给老子拜寿,最近他们损失可不小,一个个垂头丧气,阴霾个脸。听他们那话音儿,玉门的马家军还是要往敦煌那边儿增兵驻扎,你唉,给我当心着点儿,别整日出去撒欢乱跑!也不用再来我这庄子看我,有什么事儿派个人知会一声就是。等到秋收的时候,粮食蔬菜我着人给你送上山去。”“嗯,俺知道,叔您放心。”“唉,能放心么……唉?不是叔说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过了一年又一年,成个家不?有三十了不?”“叔您老这是人逢喜事,都乐糊涂了!俺都三十二了!”“哎哟,多大个人了!你再不把人家闺女娶过门儿,人家不嫌你老啊?叔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张大稗子的一根烟杆戳上了镇三关的脑门子,戳得大掌柜没有话说,只闷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渐渐庄重,欲言又止。老头眯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怎么着?你若是心里有话,就捡最重要的说,别跟叔在这儿打马虎眼!”大掌柜捋了捋一头刺短黑发,垂头笑道:“嗯,是,是要带个人来给您瞧瞧,看您中意不中意。”“什么人?”“刚才跟您见过的那娃子。”“哦?这娃儿看着挺伶俐,什么人物,什么来历,怎个说法?”“娃儿很能干,在俺手下做活儿,手脚很利索,又很忠心。”“嗯,好,好!那你这意思,要收他做你什么人呐?”干儿子?就像当年你干爹收你那样?镇三关狠命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抬头盯住了笑吟吟的老人,手指暗自发力,攥了攥梨花木椅子上两根平滑润泽的扶手,指腹摩挲,心下合计,终究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那娃子是俺的相好,没过门儿的小媳妇。”张大稗子一口下去差点没把乌木烟杆子给咬碎了,脸膛上的笑意蓦然消失,一圈儿白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摔了出来:“尕子,你没跟叔开玩笑吧?”“俺哪敢跟您开玩笑,那不是找打么!”老人花白的眉毛缓缓耸起,惊诧地打量镇三关,愣了半晌,憋不住一把揪过大掌柜的皮袄领子,低声喝道:“你小子这是来真的?”“订了的事儿才敢跟叔您交代。”张大稗子从鼻孔里冒出一团燎雾,带着一股子烟袋锅子里头那烤烟丝的味道,杠杠地说:“你跟我交代?我说小尕子,老子既不是你亲爹又不是你干爹,管不了你,这么大的事儿你跟我还真交代不着!”大掌柜皱眉正色说道:“叔您这话说的,是不认俺了?俺早就没亲人了,干爹也不在了,就是把您当亲爹供养着呢,这事儿不跟您交代跟谁交代去?”“你,你,唉……你小子可真他妈的是个人物,真能出妖蛾子!你以前没这毛病吧,怎么给整出这档子事儿了!”老人摇了半天的头,抻出烟袋杆子狠狠敲了几把大掌柜的脑袋,无奈地砸吧嘴。镇三关咬了咬牙,坦率地说道:“这娃子已经是俺的人了,俺是当真想好了要跟他在一处,不然就是对不住他。叔您想骂俺俺就接着,您骂完了骂痛快了,俺就回去跟他成亲!”张老头儿朝着房梁怒翻了一个白眼,狠狠瞪着大掌柜:“老子真不是想骂你,你在外边儿找个情投意合相好的,本来也轮不到我这老头子cao心。叔的意思是,这,这……这你预备把咱们小红儿咋办啊?!这好好的闺女,你就给人家糟践了!”“叔……”“你小子这不是害人么!人家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到底想怎么办呐?”“叔您也知道,干爹他当年立的铁规矩,绺子里的人谁也不准动红儿一根汗毛,俺这些年可是一直把她当亲妹子待,没碰过她一根指头。俺要是有个歪心就天打雷劈!”“你当真是个混小子!钻天燕子立那破规矩,意思是说不准别人动,没说不准你动啊!这么好的闺女就是给你留着享福的,你是跟咱揣着明白装糊涂!”“……”老爷子忍不住摇头叹气,数落大掌柜:“哼,你是不仅耽误了红儿,你把我家那傻儿子也给耽误了,你一毁就给我毁一串儿人!别跟老子说你啥都不知道,啥都看不出来,早知道是这样儿,老子早就……早该让红儿离了你那个破绺子,跟着叔开药铺子去,就不能跟着你在山上混,哼!”张大稗子气不打一处来,手里比划着烟袋杆子一路掰扯旧事,却还不忘压低了声音,生怕这爷俩的肺腑交谈被外人听了去。大掌柜点头哈腰地听着老爷子发飙,就只是闷头讪讪地乐呵,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大掌柜也不呆不傻,男女之间个中暗涌的情谊,心内又怎会不知。只是二十年的风风雨雨,脑海里偶尔零星闪过的一丝念头,终究经不住湍湍流水的侵蚀,滚滚黄沙的风化,在岁月中一点一点消磨殆尽。那不寻常的夜晚,如果来的人不是息栈,而是慕红雪,又会怎样?也许今日大掌柜要娶的人便是这女子。可是,女子终究碍于身份名节,做不出那样的事。偏偏息栈就做得出,借酒撒疯,霸王上弓,明知难为却偏要为之。从不屑于争斗邀宠的鸾亭,那一次确是情难自制,破釜沉舟,剑走偏锋,却终于逼出了男人的真心。注:土匪黑话,“倒川”就是数字“三”。第五十四回.良人素妆入厅堂二十年前。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漫天的砂石土砾,泄洪一般自天际翻腾而来,刀刀撕割人脸。沉梁峪镇,一长衫男子刚刚给一户铁匠的难产婆娘接生,提着药箱出来,深更半夜,顶着狂沙,疲惫不堪地踉跄到村口,即被一撮蒙面马队包围。“你们,你们什么人?”“你可是郎中?”男子面露一丝惊慌,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