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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漫不经心甚至还带了点不耐烦的说话声已经近在耳边了。“好吧,看你双目失明的份上,我就听你倒倒苦水。你说说看,苟晞是怎么死的?”李儒风嘴角现出一丝苦笑,道:“苟晞不肯和我走,坚守蒙城,蒙城城破,苟晞死在我部下手中。”他说得简短,讲得又是李澄晞没有听说过的地名,没有半点代入感,因此十分无趣。李澄晞听得不过瘾,随口追问道:“既然是你的部下,那你为何不去救他?”李儒风默然没有讲话,李澄晞这才意识到,缄了口,偏头去看李儒风,后者正张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似叹非叹道了句“将在外”。李澄晞心生愧疚,想了想,只好把手放在李儒风的肩头拍了两下,李儒风一笑,道:“你不必介怀,我和苟晞天生是要做敌人的,迟早会决出个胜负。苟晞的玄术了得,为人刚正,其实该我死在他手里才是。”李澄晞连忙道:“生死有命,你虽然性子阴冷孤僻、作恶多端、阴狠毒辣,但我以为,既然命运这么安排么……嗯,你和苟晞谁的玄术更厉害一些?”“我和他没有动过手。”李澄晞不免有些疑惑,这两人不是宿敌么,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相识就是缘缘起缘灭缘来是他……为什么会没打过?他沉吟一番,深沉问道:“既然不动手,你们遇上了都做些什么?”李儒风鼻腔发出短促的一声轻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十分暧昧。李澄晞万分后悔:李儒风的隐私,他还是不要窥探为好,天网恢恢,指不定什么时候要他还回去的。思及此,他觉得既然自己已经窥探了一二分,不如再多问一嘴,一则没有什么损失,再则,左右他已经窥探了,无论窥探多少,日后若是有什么因果报应,也就是这么一次,好过于三番五次地问、三番五次招来报应吧?第60章你摸摸就好了李澄晞的八卦之魂觉醒,咳了咳,淡定问道:“我记得你是不姓李的,李是父皇赐给你的姓。你本名叫什么?”李儒风默默不说话,李澄晞等了会儿,心下了然,寻思着多半是李儒风的本名不太好听,没住是什么“王二狗”、“张麻子”之类的名字,他的皇帝老爹才会突发奇想,要给李儒风改个名儿。他生生憋住笑,忍得吃力,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他平了口气,压低声音,肃然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你只管说就是,我不是那种嘲笑人名字不好听的没品小人。况且,贱名好养活,这是人类生存的共识。”“别抖了,我告诉你便是,”李儒风眼里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李澄晞只顾着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单名一个字。”李儒风一边说,一边将他的手掌展开,在手心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曜”字。李儒风的指尖落在李澄晞的掌心,透着一丝丝凉意,最后一笔落完,李澄晞准确念出了那个字。李儒风的指尖顿了顿,过了会儿,才缓缓抬起,轻轻“嗯”了一声。八成是这个“曜”字太过光芒万丈,叫皇室听了觉得触及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隐隐不妙,而他的皇帝爹爹又觉得应该给予李儒风什么奖励以作拉拢,才强行把自己的姓氏冠给了李儒风。李澄晞偷偷想,“曜”这个字其实很好听,写出来很好看。和苟晞的“晞”字也很搭调。他默默有些羡慕,心念一转,忽而想到自己的名字中也带了一个“晞”字。异样的感觉传来,他呼吸一滞,偏过头去看李儒风。李儒风正静静地望向这边,眼里漆黑一片,如若深海。若不是那双眸子里少了平素的那分清亮,李澄晞当真会误以为李儒风正在看他。他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大着胆子去看李儒风。李儒风的面相其实很和善,脸上没有几分rou,两腮微微有一道不太清晰的凹痕,要仔细看才能辨别出来,脸色也是病态的苍白,叫李澄晞禁不住想起一个词——体弱多病。想到这里,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若是他公开同人说国师李儒风“体弱多病”,旁人多半要以为他在发疯。因为李儒风太强大了,他可能有疯狗病去滥杀无辜,可能有失心疯祸害人间,唯独不可能有什么落在自身肌体上的正经病。而这样强大的人,正躺在他身旁,目不能视,傻乎乎地望天。李澄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朝着李儒风探去,碰到李儒风的睫毛时,纤弱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阖上,那双漆黑的眼睛依然直视着前方,仿佛并不怕他对它们造成伤害似的。他这才如梦初醒,猛地缩回手去。刚缩了一半,他的手便被李儒风一把抓住。李澄晞见着事情败露,急忙喊道:“先别下黑手!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瞎了,并不想挖你的眼睛……你、你的眼睛要怎样才能医好?”李儒风仿佛笑了一下,将他的手一点点拉回自己的眼帘前,淡淡道:“你摸摸就好了。”……李澄晞又气又恼,噎了半晌,讥诮道:“国师李儒风,炼药一把好手,竟然连个治疗自己瞎眼的药都炼不出来,真是太丢人了。你……你到底有没有药!”“有。”李澄晞一听,喜出望外,当即忘了刚刚的那分促狭,坐起身来。“药在哪里?”“刚刚让你拿的那只黑色药瓶。”???李澄晞将信将疑,逼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吃药?”李儒风镇定自若地答道:“不是你求我不要吃么?”李澄晞默默磨了磨牙,李儒风真的好贱哦,用这种事来测试他对友情的态度,还骗取他的同情。他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结识李儒风这样的友人。李儒风吃了黑色药瓶里的药,过了会儿,眼里的清明渐渐恢复了,看了李澄晞,淡淡道:“我不过失明一刻钟的功夫,你怎么还哭了?”李澄晞有些莫名其妙,他如果没失忆的话,可以肯定李儒风所说的是不存在的。他刚刚虽然震惊于李儒风还要这种毛病,但想的也不过是李儒风若是真的瞎了、治不好了,为了不让李儒风被人欺负,他就把李儒风搬到杏花春雨楼藏起来,两人一起躺在小榻上闭眼吃冰葡萄,一起喝茶饮酒吃猪肘子……就是不要做半点正经事,一直过废柴的日子就很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得长远实际,自然也就顾不上怎么悲伤,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真没有什么泪痕。“在这里,我帮你擦。”李儒风探出手去,微凉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擦了一把,便又正人君子地收回了手,淡淡道:“服了药渴睡,我先睡会儿,你仔细看着,怕会有人借机来寻我的麻烦。”他说完,便歪回小榻上,不多时,呼吸渐渐绵长。李澄晞这才明白自己是被李儒风揩油了,他在李儒风床前踱来踱去,到底也没有忍心把李儒风喊起来讨说法,却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