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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里常见的对于名利的急迫追求,也许与他已经达到自己所期望的高度有关,不过更客观来说,纪安给人的感觉就是,完全不在乎那些加诸于他身上的虚名,就仅仅只是在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而已,虽然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在享受着在由虚幻故事所提供的另一个世界中遨游的过程。尽管故事中的那个世界,恶意纵横,为了利益集体选择性失聪,虚伪地用暖色调粉饰起锋利的内核。一片片边缘锋利的巨石从崖壁上剥落,砸向禁地闯入者,从透明的灵魂之中穿凿而过,但是,疼痛那么具体,却拼尽全力也无法表达正在遭受的苦难。结束了吧,从离开荒漠之星算起至今三年又三个月的旅行,尽数作废,最后由不断飘散的灵魂在空中画上一个句点。尽管结果不尽人意,但却并不感到后悔,毕竟就算留在荒漠之星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不试图寻求出路的话,那就连看见光亮的可能都没有。但是,本以为绝对无法再抓住的生的契机,此刻却在自己的体内酝酿。腿部以及手臂正在化作光斑消失,躯干部分弓成虾米形状,整体不断坠落,却在此时,数条金黄.色柔软而又灿烂的光带聚拢起来轻轻包裹住灵安,像是某种温柔而又坚定的保护。然后,被隐藏于也都宫深处的一具龟壳发出轻微的震动,似乎带着某种喜悦的心情,就好像终于找到了令自己感到满意的宿体。流状的合金与仿生组织在瞬间聚拢起来,发生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变化,在悬崖之上形成一道俊逸出尘的身影。身影的主人当然注意到了由闯入者引发的奇幻景象,微眯着眼,神色中带着要剜人皮rou的冷冽审视。令人厌恶的蛇妖,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也都宫的蛇妖,此刻却真真切切的存在着。那么,一定是有某位不安分的大人物在对权利做出试探举止了。暂时没有清理毒瘤的打算,任其肆意生长一段时间也无妨,不过,看似平凡的闯入者却引起了沉寂千年之久的龟壳的悸动,因此改变了原本意欲粉粹其灵魄的想法。作出此种决定之后,巨石虽仍在剥落,却不复先前必将猎物置之死地的狠决,因而灵安,在短暂的看似希望的光芒过后,坠入地牢深处,头顶被石块密封,连一道狭小的换气口也不曾提供。焦急的等待处置,却一连几天都没有丝毫动静。周遭尽是黑暗,感觉不到边际,也发不出声音,所以连令人恐惧的回响也完全听不到。虽说灵魄对生命物质没有需求,但是,只要思想在流转的话,绝望就会无孔不入的蔓延。这样触摸不到丝毫生路的幽闭在失去时间的状态下究竟持续了多久已经无从估摸,到了后期,不停产生眩晕感,咆哮,冲撞,只要重拾天日作出怎样的交换都行,甚至灰飞烟灭也绝对要比现在的处境来得愉快。于是,当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声音在耳畔空灵的响起之时,就仿佛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一般雀跃不已,因此当对方提出要将某缕亡灵种植在自己的身体中时,居然连思考也不曾有过便立马答应。对方发出了一切尽在掌控的轻笑,等终于醒过神来之时,已经回到了地面,沐浴在柔和的日光之中,眼前是,被自己丢弃了的残破不堪的躯体。再次回复其中,拥有了生物的一切感知,别离如此之久后蓦然意识到先前被视作空气般没有认真留意过的五感原来是这样的亲切,就连皮rou绽开所带来的疼痛都变得不再令人惧怕,反之,生的感觉啊,为此欣喜若狂。鼻尖隐隐嗅到腐rou的恶心气味,有点破坏心情,不过因为是自己的身体,所以感觉更加奇妙得难以描绘。但是尚南却绝对没有为之忍受的必要,他将灵安拎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便扔进可以促进细胞生长的营养液中。痒,周身都痒,像千万只蚂蚁在身体上爬行并且啃食皮rou,但是双手被紧紧困住,不存在通过抓挠减轻难受感的可能。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都忍受着这样令人几欲发疯的瘙痒,整具身体被重塑,所有细胞都经历了更新换代,那么,我还是从前的那个我吗?对此疑问尚南有着坚定不移的回答,也都宫的主人,对这具身体显露出了非同寻常的执着,仅仅因为其得到了龟壳中的亡灵跨越千年的认可,因此,只要依旧被认可着,那么下等的蛇妖在困惑着什么,根本无足轻重。幽游城的市民,寿命大多百年以上,且始终维持着最具风华的外貌。达到这种状态通常有两种方法,一种为保持血rou之躯通过细胞更新来实现,另一种则如同尚南一样,将思想写入可塑性极强的合金。但是龟壳中的那抹亡灵,一样也不选,十分执着的等待着一具最符合心意的躯体。灵安,被选中了。因为亡灵排斥一切科技手段介入的缘故,因此每天都进行着犹如苦行僧般的训练。背负重物在嶙峋的山石间奔跑,匍匐在地上爬行,挥汗如雨之后学习生存本领以及其他必要技能,总之,这一具为了亡灵而挑选的躯体,必须保持最佳状态。但除此之外,这更像是一种惩戒,惩戒亡灵植入前的拥有这具身体的自己,而灵安完全无法知晓这种惩戒的缘由。在某天,在这个科技已经高度发达的年代,也都宫的主人竟然抱持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从边缘星球召来一批没落的阴阳术士,受宠若惊的术士们摆出了此生最为庄重的态度,只为确定一个最佳的植入时机。很讽刺的是,这个所谓吉时却是即将粉碎灵安一切尊严的残酷转折点。无菌室中,他躺在极富远古气息的祭祀台上,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尚南从龟壳中取出亡灵,那小心翼翼倍加呵护的姿态,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头骨被打开,能清晰感受到那群穿着洁白衣袍之人的一切细微动作,尽管灵魄在植入过程中死亡的几率很低,但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尚南也绝对不允许存在,因而,没有使用任何麻醉剂。不断浸出细密的汗水,灵安知道,从此刻所感受到的清晰而又尖锐的刺痛开始,今后,这具身体就将不再属于自己,自己只是一个宿体而已,在亡灵成长之前帮其维持生命体征,而在这过程之中,属于自己的那抹灵魄,会被一点一点吞食干净,比千刀万剐还要来得漫长且钻心的痛苦,然后,就是真正的消失,永久不见。想清楚这一点的灵安唇角抿出一抹苦笑,颤颤巍巍地试探着站立起来,却在下一秒,身体被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明明是合金,但是却是,温暖的啊。尚南的唇瓣摩挲着耳廓,然后,伴随着温热的吐息,低沉的呢喃直击心灵,他说,“我在等你,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