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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说给自己听的,暗叹一句这句话只怕日后少不得要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却也只得老老实实听着,学着胤禛的样子小心地将弓拉开。他其实是会射箭的,甚至还射的不错——当初演少年康熙的时候,第一天拍的就是一整个气势十足的长镜头,康熙一身戎装策马开弓,箭矢划破沉沉夜色,狠狠扎进人形草靶的胸膛。为了这一个强调真实感长镜头,他被特训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骑马射箭,直到姿势标准得可以去拍宣传照,导演才终于满意地饶过了他。他接的戏原本就是古装剧居多,这又无疑是个不利用都浪费的本事,甚至还有几个剧本特意为了他给角色加射箭的戏。这么一来二去的练下来,他不仅姿势越来越标准,连准头也慢慢上来了,时不时兴致来了,还会去那几个射箭俱乐部义务指导一两次。虽然底子是有的,可毕竟这具身体只是个严格算起来还没满六周岁的孩子,力气都没熬出来,自然是不能太嘚瑟了的。可即使是他有意掩饰,过分标准的动作也还是叫纳兰目光微亮,竟是不由自主赞了一声好,又由衷叹道:“五阿哥天资如此斐然,若是能将骑射功夫磨练出来,只怕远在凡辈之上啊……”第13章兄弟这具身体毕竟才不过六岁,肌肤还娇嫩得很。胤祺轻吸了口凉气,攥了攥火辣辣泛着疼的手,冲着纳兰眨了眨眼笑道:“只要谙达不把我当成一碰就坏的瓷娃娃,胤祺也就知足了。”纳兰怔了片刻不由失笑,越发觉得这位五阿哥实在颇为有趣,索性也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道:“是成德小看了阿哥,只此一次,日后绝不再犯。”言罢,他又取出了几块裘皮,将几张弓的弓弦沾手的位置细细裹上,才交还到几个阿哥的手里:“骑射是水磨工夫,要日复一日的练习才可见成效。今日阿哥们只是头次练习,将弓各自开满百次即可,不必太过心急。三阿哥年纪大些,又有底子,今日便再加五十次,明日照例。”开弓本不算是什么难事,何况是这种特制给小阿哥们练习的弓箭,更是小得如同玩具一般,可要是想把弓开满,却颇得费一番力气。几个阿哥都是自幼金贵养着的,年纪又尚小,虽然有裘皮护着,可依然难免将手勒得疼痛不已,开弓的次数多了,双臂更是酸胀的厉害。胤祺对骑射的兴趣不大,倒是对传说中的武功很感兴趣。他在前世没少演过英雄大侠之流的角色,可那都是花架子,一切招式只求好看,往往都是还没碰上对方就惨叫着飞了出去。直到后来陆续接了几部现代戏的警匪片,才渐渐学了些小擒拿和格斗术,实用性倒是有了,可实在是不好看,使出来一点儿都不威风。既然想要习武,身体肯定是得打熬出来的。胤祺脑补着日后潇洒酷炫的大侠形象聊作安慰,一边认认真真地一下下拉着弓弦,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几个小阿哥的表现。胤祐的年纪最小,看着性子也有些孤僻倔强,可即使疼得满眼是泪,却依然发着狠死咬住嘴唇,有仇似的用力开着弓。胤祉原本白皙的脸已累得发红,这功夫动作就已显出些含混糊弄来,一旁的胤禛同样已累得出了汗,动作却越来越标准,间隔的频率也几乎没有变化,只有紧抿着的双唇和越发急促的喘息隐隐显出他也并不轻松。人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不愧是未来的雍正帝,打小看着就是个省心孩子。胤祺对这个话不多却极稳重自律的四阿哥颇有好感,见着胤禛看过来,也就鼓励地冲着他微微一笑,却见那个始终显得沉静严肃的少年脸上忽然带了些可疑的红晕,局促地将头偏过去,竟是直到练习结束,都再也不肯看他一眼。前世的孤儿院里先先后后的收养过百多个孩子,每一个都是胤祺亲自抱过哄过的。那些孩子身世特殊,心理上难免都有些大大小小的问题,他虽然没法保证把他们一个个的都引到正路上,却也曾花费了不少的心思钻研儿童心理学,在哄孩子这门艺术上更是早已炉火纯青,现在不过是应付这么三个小不点儿,实在是件太轻松的事。等阿哥们都按着次数拉过了弓,今日的早课也就算是结束了。纳兰挨个儿的点评了几句,又特意嘱咐胤祺刚出了汗不可着凉,也就回康熙身边去报到了。见着胤禛仍不肯理他,胤祺也就不再多撩拨,笑眯眯地溜达到正坐在边儿上歇着的胤祐身旁,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七弟,你们过会儿要去尚书房念书吗?”胤祐拧过头躲开他手里的帕子,正要冷言冷语地顶上两句,忽然瞥见了胤祺眼里淡淡的寂寞和向往,动作不由微滞,抿了嘴沉默半晌才道:“自然得去,要不还能去哪儿?”胤祺眼睛的古怪毛病,他们这几个兄弟也是都知道的。宫里传的话儿本来就玄乎,到了这几个阿哥的耳朵里更是歪的没了边儿。胤祐望着面前比一般人都要苍白几分的小哥哥,想到他这么些年都被皇阿玛关在小黑屋里头,才刚能放出来,心里莫名的升起些同情,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几分。胤禛放下手里的弓,远远地望向正俯身替弟弟擦着汗的胤祺。他也是直到胤祺为救太后险死还生,又在贵妃的院子里溺水的事儿接连着在宫里传开,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有个五弟的。听教养嬷嬷说过这个弟弟天生鬼眼,自幼就见不得光,始终被养在小黑屋里,直到佛祖显灵亲自医好了他的眼睛,这才给放了出来。想来——从小就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一间密不透光的屋子长大,一定会很寂寞吧?全然不知自己在兄弟眼里已经凄惨到何种地步的胤祺,此刻正耐心地哄着胤祐和他搭话。有一就有二,既然从一开始胤祐就没能把刺竖起来,再往下就更没了脾气,小哥俩你问我答地说了几句,胤祺不知说了句什么玩笑话,胤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开口时眼里竟也带了盈盈的笑意,原本的孤僻乖戾早已不知被撇到了哪个旮旯里头去。胤禛抿了抿嘴,怔怔地望着那两个相谈甚欢的兄弟,目光不着痕迹地黯了黯,收起弓向校场外慢慢走去。那么讨人喜欢的性子,那么漂亮的笑容,过不了多久就会和兄弟们打成一片的,又怎么会寂寞呢?寂寞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而已……胤祺正同胤祐轻松地说笑着,余光忽然瞟到了那个孤零零的影子,心中不由微动,正说着的话也渐渐没了声音。胤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着两个哥哥都已各自离开,只当他是怕兄弟们都要去念书,又只剩下他一个,胸中忽然生出几分责任感来,用力地拍了拍面前小哥哥的肩:“你莫要多想,不念书还不好?我恨不得哪天病了,能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