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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悬明轻轻搂着易弦的腰,模样温顺又乖巧,但他说出的话却让易弦的心一分分沉了下去。那化神法修旁若无人般又将易弦往怀中带了带,他的眼睛漆黑深暗仿佛没有一丝光芒。整个人却仿佛一簇烈烈燃烧的火焰,看得易弦心惊不已。“我心仪师尊,相信师尊早就知道了。但你却不紧不慢吊着我,只让我心如刀绞几欲破裂,才不轻不重安抚我一下。我每一次都快疯了,师尊明明全看见却恍若无知,真是残忍又迷人。”“我也是个人,也受不得那般折磨。师尊以为我乖巧无比从不敢违背你的吩咐,却不知我每时每刻都想将师尊锁在自己身边,看你面色潮红辗转呻吟,整个人眼中满满都是我,再瞧不见其他人分毫。”易弦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养的是一头会吃人的狼。那凶兽虽在他面前乖顺地收敛利齿摇着尾巴,但他有一日却会露出森然利齿骤然反扑。是他小看了何悬明,也小看了被视为弃子的云唐城。何悬明忽然伸手覆住了易弦的眼睛,他轻声细语道:“现在我虽然成了魔修,想来师尊也不会怪罪于我。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待在一起,只在要师尊身边我就心满意足,师尊想来也是如此。”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易弦不知所措,他忽然发现失却灵气的自己当真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然而他只思索了片刻,竟不由自主地镇定下来。想来何悬明提出的条件便是不要伤到他,否则以顾夕歌脾气他定会直接将自己一剑两半斩草除根。那逆徒定会时刻封锁他所有灵气,寸步不离如同一条忠心耿耿的看家狗。也许他们还要共度几百年上千年的时光,这孽缘终于生根发芽却结出了极苦涩的果实。一想到这,易弦不由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谁要和那逆徒待在一块!他恨不能将何悬明斩成千万段,让其魂魄亦无法再入轮回。易弦在得知纪钧身陨道消顾夕歌由仙堕魔之时,还曾幸灾乐祸般感叹了一句那二人着实太蠢。谁知这报应实在来得太快,整个九峦界最蠢的就是易弦自己。不得了啊,纪钧真是收了个了不起的徒弟。比自己这被情所困无法自己的大徒弟强出许多,更比那虽然聪明却薄情冷心的二徒弟更高出一筹。自己落到大衍派手上,想来混元派不会费力营救。易弦在那凉薄至极的宗派中呆了一千年,树敌颇多朋友极少,平白无故又哪有人肯费如此大的功夫自防备森严的大衍派救出自己?恐怕就连自己那好徒弟陆重光,也不会轻举妄动。当真可笑,当真可悲。那原本覆住易弦双眼的手掌却忽然移开了,易弦刚一睁眼就看到顾夕歌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目光无悲亦无喜。“我知道如何让纪钧复活。”易弦孤注一掷,索性说出了他最后的筹码,“他神魂虽被天雷劈散,却并未魂飞魄散。只要有合适的术法,你那师尊就能复活。”“你放我回混元派,今日之事我就不与大衍派计较。只要能让这逆徒死在我手上,我就告诉你那个术法。以道心为誓,绝不反悔。”最后一句话易弦说得笃定而自信。他有七成把握顾夕歌会答应这个要求,谁叫那二字就是顾夕歌的死xue亦是他的伤疤。顾夕歌的心魔因纪钧而起,也为纪钧堕入魔道百般不悔。此等深情厚谊,简直让人有些动容了。可顾夕歌还是要死,不止他要死,整个大衍派亦要与那逆徒一起陪葬!只今日这般羞辱,易弦便绝咽不下这口气。云唐城诸人听得此言,不由浑身为之一颤。诡计多端的易弦忽然用出了绝招,谁也不敢保证大衍派是否会变卦。为了利益而反悔,即便在仙道中亦不少见。更何况当日云唐城已被逼到了绝路上,他们只与大衍派一个练虚殿主定下了心魔之约,大衍派若要变卦想来也早有准备……事情还未有个分毫,云唐城众人却已将其想到了最坏的境地。他们不由惊惧了一刹,若是此时反悔重新投向混元派是否还来得及。“易真君说的事情,我早就知道。”那白衣魔修却笑了,他漫不经心道,“大衍派素来是讲究诚信的,绝不会为了蝇头小利牺牲盟友,诸位大可放心。”云唐城主立时松了口气,但易弦却不依不饶道:“你在骗我,那逆天而行的术法全天下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顾夕歌只是扬了扬眉,轻缓道:“我讨厌恶易真君自恃聪明,将整个九峦界的修士都想得太蠢。你当我瞧不出你什么想法么,我不说不过是不屑说罢了。”眼看这二人立时就要吵起来,云唐城主却十分自觉地带着诸多修士退下了。言倾只与顾夕歌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带着大衍派两位长老离开了。“师尊生前惦念的事情,我会一件件替他完成。再过十二年星宿骤变,就是师尊复活的日子。”“好,很好。”易弦忽然大笑了,他一字一句道,“纪钧遗憾之事却有不少,我就期待你死在那人手上。”面对这恶毒诅咒,顾夕歌连睫毛都未眨动一下。他望着何悬明将易弦直接抱起,并不阻拦半下。别人总说他与纪钧之间是孽缘,易弦与何悬明又何尝不是如此?第122章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长平并没有一座南山,只有一座既不高大亦不巍峨的泽灵山。泽灵山山势和缓平坦,就如长平河一般宁静秀美。白玄就坐在这条长平河边钓鱼。他衣着朴素并不出奇,一眼望去简直与那些凡人并无区别。然而他却有一张极英俊的脸孔,那种英俊无法形容分毫却让人无法忽视,寻常女子只消望他一眼就面红耳赤心跳如鼓。若是钓鱼,自然得耐得住性子。但奇异的是,这英俊至极的灰衣人未免太有耐心。他一直轻轻闭着眼,恍如熟睡一般。忽然白玄睁开了眼睛,他手腕一抖,这条宁静无波的长平河就忽然起了风浪。刹那间阴云密布雷声如鼓,惊得周遭草叶倒卷沙石纷飞。好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似要扯碎这世间万物一般狂暴又凶恶。他灰色的衣衫亦让这狂风吹得猎猎而飞,白玄却半点也不惊慌。他只微微一用力,便哗啦一声扯出了一尾大鱼。那何止是一尾大鱼,更是一只快要结婴的妖兽!那尾大鱼极不甘心地挣扎翻滚,立时搅得长平河水竟缓缓汇聚成一个漩涡。巨浪似一只狰狞巨兽,直直扑向岸边,几欲覆住那层稀薄的浅色日光。和这几乎能倾覆整座泽灵山的巨浪比起来,白玄渺小得如同一只蝼蚁。“好,好一条大鱼!”他不惊反笑,浅黑瞳孔熠熠生光。他每用一分力,那妖兽的挣扎便微弱一分。那尾大鱼金黄尾巴甩出最后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