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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百姓治病救人。直忙到天黑,才把各处药草分好了。方犁心愿已了,便辞了官员径直回到客栈。到了屋后,那伍老儿煮了热热的汤饼端上来,几人呼噜吃完,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都困倦已极,哪管它接下来是生是死,各自回房倒头便睡了。匈奴骑兵围城五天,几番强攻,都被夏军击退。第六天早上,城外起了大雾。守城士兵在墙上四望,只觉旷野中寂静得十分诡异。士兵们不敢有丝毫疏忽,忙报了上官,城墙上人人警惕。到太阳升起,大雾散去,众人这才发现,匈奴不知何时已经退兵,只四处零星留下几处人马尸体。夏军却怕是诈计,丝毫不懈,又坚守一天,才派斥候远近打探。第二日,便有斥候骑马回来,远远便喊:“蛮子兵走了!”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城中百姓顿时都欢呼起来。个个劫后余生,悲喜交加。路上遇到了人,不管相识不相识,都抱在一处又哭又笑。过了几日,又有消息传来,青原郡旁的朔阳郡遭袭。原来蛮人见青原郡防守坚固,不能轻易得手,转而奔往他处进行劫掠。众人想到当日在蛮族铁箭下百姓死伤无数的情形,物伤其类,又是悲愤,又是后怕。方犁听说匈奴退兵,庆幸之余,立刻和伙计打点货物,准备即日出城回京。那伍老儿知道了,劝阻道:“先生勿要如此匆忙!那北蛮人大部分虽退了,却要防着有小股骑兵留下来在附近村庄劫掠。左右城中安全了,越性等两天,路上太平了再动身不迟。”打从方犁义捐药草,伍老儿便改了口,每日见了面,都恭恭敬敬唤他先生。方犁见他说得有理,只得又在客栈住了几日。这期间,李财的脚也好了,每日和墩儿、贺言春督促伙计整理货物,方犁没什么事,便拉着伍老儿闲谈。这日两人正在房中讲古,忽听外头人来报,说城中小邝将军登门拜访。两人慌忙迎出去,就见邝不疑身着便服,只带两个随从,大步跨进院来,边走边道:“哪位是捐药草的义商方犁?”方犁还未上前见礼,被邝不疑一眼看见,那年轻将军略怔了怔,笑道:“我记起来了,那日阁下也去搬石料堵城墙缺口了,是不是?”此时院中众人听说有名的小邝将军来了,都聚拢来看热闹。方犁施礼笑道:“正是。当日在下和伙计们跟着众乡邻去搬石料,在城墙下得见将军英姿,着实钦慕得紧!”邝不疑哈哈大笑,看着周围伙计,又认出了贺言春六儿等人,对伍老儿道:“众位甘冒箭矢,助我守城,个个都是我城中百姓的恩人,店家,须得小心服侍,勿要轻慢了他们!”伍老儿慌忙答应了,叫店里小厮烧茶来吃。一群人闹哄哄进屋围坐下,邝不疑又道:“方家虽是商贾,此番义举却当得起一个侠字。来日父亲上报军情时,必会将此事禀报朝廷,想来朝廷必有嘉奖。”方犁谦逊道:“将军父子率城中将士百姓,万民同心,坚守城郭,这才使北蛮人不致攻击城内残害百姓。方犁深为佩服,药草区区小事,何足上达天听?”邝不疑道:“贤弟不必自谦。军中本有医药,只是不够。自第二日起,药草便已用完。幸亏贤弟赐药,这才挽救我无数袍泽兄弟的性命。父亲知晓了方家义举,本要亲自登门道谢,只是军务繁忙,脱不开身,这才命我前来。”方犁听了,肃然道:“军中将士死伤的人多么?”邝不疑微微叹息一声,道:“军中和城里,军民男妇死者共计三百五十二人,伤者无数,还未统计出来。”说完见众人脸上一片沉重,又道:“朝廷对死伤士兵自有抚恤。只苦了百姓,遭此横祸。只盼他们来世托生在那富贵太平之地,也免得再受这等苦楚。”众人闻言,皆有悲悯不平之色,六儿愤然道:“狗蛮子们忒是可恨!朝廷不是说要发兵么?将那鸟厮们狠狠朝死里打,方可出这口恶气!”方犁也道:“正是,我在京中时,就听人议论,说朝廷要对匈奴用兵,将军可曾听说过此事?”邝不疑犹豫片刻,道:“也罢,如今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告诉你们也无妨。前些日子,听闻朝廷已经在胡邑一带出兵。本是设了个计谋,要引那匈奴人前来,几面包抄,一举歼敌,没想到被识破了。那匈奴骑兵到了胡邑附近,察觉不对,迅速遁去。可叹我大夏三十万兵马,在边境白白守了十来日,只落了一场空。”众人大惊,相顾无言。唯独贺言春道:“既有三十万兵马到了边塞,何不趁北蛮人将退未退时节,全力追击?”邝不疑看他一眼,叹道:“你觉得追得上么?我大夏军中,步兵材官极多,骑兵却少。蛮人又极擅骑射,个个在马上如履平地。两条腿再快,怎赶得上四条腿?”伍老儿也道:“贺郎你不晓得,就算追得上,也不敢追。大漠地形气候变换不定,夏人纵有向导领路,哪比得上蛮族世代居于此地?领军深入,不是自寻死路么?”说完又捋着须道:“难怪!我说蛮人好几年都没来甜水城打劫了,为何今年却乌压压地来了这么多兵。这是恼咱们大夏出兵,在趁机泄愤呢!”坐中众人都愤然不止,墩儿忍不住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帮狗贼侵我国土、杀我百姓不成?朝廷大员们怎么也不想想法子?”邝不疑冷笑一声,道:“朝中文官们谁愿意打仗?生怕打起来花了钱!但凡有人说要对匈奴用兵,便大加弹劾,欺负圣上年轻,个个只顾着把控朝政,有几个把我边关将士和数万百姓放在眼中?甜水城这一仗下来,城防要整饬、将士要抚恤,这军费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拨下来呢……”抱怨到此处,终于觉得不妥,忙咽了余下牢sao,道:“罢了,说这些作甚?我军中还有些事务,须得走了。贤弟,你何时离开?走时给我送个信,我派几个人送你们一程。”方犁自是感激不尽,见他忙碌,也不好十分挽留,只得将人送出门去。回来后想了想,因见这小邝将军脾性直爽,他便有意结交。对方既然一口一个义商,又一片诚意要送商队出城,自己也不好白担了这个虚名,索性也把礼性做足。心中主意定了,便把墩儿等人都找了来,问明手中有多少钱,打算只留商队行到常平郡的花费,余下都捐给军中。下午墩儿贺言春等人都在场,也听邝不疑说过军费紧张等事,听方犁说了打算,无不赞同。方犁便叫墩儿去办理此事,墩儿去了半日,欢欢喜喜地回来了,道:“小邝将军十分感激,叫人接了钱,都登记在军中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