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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霄表情微微一变。珍珠圆润可爱,由小到大依次排列,最大足有一颗核桃大小。孟雪里痛快付账,心想光滑我懂,可是一条手链,会动有什么用。时隔三年,妖界的流行审美变得奇奇怪怪。他万不能预料,就是这珠串,为日后埋下祸根。……白河领地,没有白河大王不知道的事。每一条游鱼,每一只藤壶,都是她的眼睛和耳朵。夜幕降临,白河大王入池沐浴,便有妖将向她汇报今日见闻。因为大王只有在沐浴时,心情才最好,一般不发脾气。水晶宫,瑶宫贝阙焕彩生辉,虾兵蟹将往来巡查。宫里藏宝无数,白河大王吃穿用度无不精奢,其中最气派的,要数大王的浴池。水晶宫水族,皆以池边侍奉大王为最高荣耀。只有最英俊的男妖、最貌美的女妖才有此殊荣。鲤鱼总管撩开一重重轻软飘荡的鲛纱帐,向雾气蒸腾处走去。浴池广阔如湖,热雾直冲高阔殿顶。硕大明珠如火炬,照得池水波光荡漾。二十余位侍妖分立池畔,向池水中抛洒花瓣,如天女散花。另有十余妖,置备细绢、香膏、大小各异的软刷等物。白河大王端坐池中,周身泛着莹白的光泽。鲤鱼总管心中赞叹,多么美丽高贵的大王。从前孟雪里在白河大王沐浴时与她议事,因为她沐浴会显原身,那是一只……大扇贝。依孟雪里之见,一只扇贝,再如何身娇貌美,还是扇贝。最多比其他扇贝更大、更光亮罢了。但白河水族们显然不这样认为,在他们眼中,白河大王是妖界第一美妖。鲤总管站定,还未开口,只听紧紧闭合的贝壳中,传来一道柔媚、慵懒的女子声音:“今天,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啊。”鲤总管恭敬答道:“有您英明决策,高瞻远瞩,外地妖不敢造次,本地妖安居乐业,众妖其乐融融。”白河大王问:“城里新来了什么妖?”“据鲎将禀报,有只来自远方的大妖,周身妖气纯正,看不出原形,可见妖力深厚。他带着仆从、侍宠招摇过市,性格豪爽,出手阔绰。”壳中声音依然懒洋洋:“哦,是吗。他是来应征的吗?”鲤总管:“这……属下还不清楚。”自白河大王公开招募擅长登高、飞行的妖,整座水晶宫急大王之所急。然而事与愿违,大王至今没有找到满意的妖选。壳中声音自言自语:“时间不多了。”说罢,她好像突然烦躁起来:“用点力,晚上没吃饭吗?”正在擦贝壳的蟹将,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细绢掉进池中。他急忙捞起,连连告罪。“我养你们何用?”白河大王怒道:“再擦不好,就把你扔进蒸笼,做一屉蟹粉汤包!”☆、第109章蟹将奋力擦壳,手劲太大,白河大王轻“嘶”一声:“别擦了,加水吧。”随她指令变化,侍妖们急忙抬来十余只木桶向池中倾倒,紧张得像打仗一般。“你们想烫死我?!”“大王息怒——”池边众妖战战兢兢,一齐跪倒请罪。热雾蒸腾的浴池,突然气氛冷凝。白河大王闻声更觉烦闷:“都给我出去!”众侍妖告退后,殿中只剩一只扇贝,孤零零泡在偌大水池中。半晌,扇贝自水中浮起,徐徐升高,化作一位纤细高挑的美人。她白裙长及脚踝,双臂挽着轻纱,银发浓密柔软,披满肩背,端庄而出尘。美人赤足落在池外,裙摆摇曳,像白河拍岸,溅起一朵朵水花。白河大王向殿外走去,她沐浴的宫殿虽在河底,却与水隔绝。出了殿门,走过水幕,她的银发才在水流中飘扬起来。鲤总管追上前问:“大王出行,可要备辇车?”白河大王摆摆手:“不必跟。”一路上,水族众妖向她躬身行礼。深夜的白河,水势比白天更急。大河滚滚,声如惊雷不绝,势如万兽狂奔。清冷月色下,水花似雪浪碎玉,层层叠叠。纤细的美人浮出水面,赤足坐在河畔大石上。此处距离白河城四十里,已看不到城中的鱼龙灯的灯火。两岸不闻妖声,唯有连山起伏,一河一月。滚滚东流水,一去无穷已。独望江河,很容易想到“时间流逝”。这一点上,人与妖、魔的感情奇异地相通。但她所见,不是流动的河,而是一座不动的塔。白河向东,流入高山深谷后,被地势切分,变成数条支流,不再是大河,或成小溪小潭、或成悬泉飞瀑。水势比山势弱,自然也不受白河大王管制。那便是白河领地,与黑山领地交界处。那里山势连绵,却突兀地耸起一座高塔。晴朗夜空下,尖顶的高塔像一柄利剑,自群山刺出,直冲苍穹,没入云中。白河大王遥望塔顶,柳眉微蹙,重复在浴池中的自语:“时间不多了。”语气不像之前焦躁不安,只有淡淡惆怅。“如果,你还在就好了,你肯定能帮我的……”她樱唇微启,那个名字便落在奔涌的河水、茫茫的夜风中,转瞬消失无踪:“雪山大王。”……月上中天,白河城市坊依然灯火通明。为道侣买过珠串的孟雪里,正沉醉在甜蜜中,好像扑面河风都轻柔、香甜起来,他传音道:“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你莫嫌弃。咱俩这次来妖界,每到一处领地,我便为你买一样东西,算旅程纪念。白河买珠,黑山买玉、红林买花……”霁霄点点头,抚摸他后颈:“我很喜欢。”孟雪里闻言更喜。他方才在“珍珠楼”饮过酒,烈酒后劲上头,觉得道侣被街边鱼龙灯一照,越看越美。而道侣望着自己的目光,与自己一样情深意浓。异界他乡,熙攘夜市。身旁妖来妖往,灯火迷蒙。唯有眼前人完全属于他。孟雪里仰起头,伸手环抱霁霄的脖子:“我送你礼物,投桃报李,你给我亲一下。”霁霄见小道侣面若桃花,眸含春水,心中一荡,却察觉街上数妖若有若无的窥探视线。他微微蹙眉,目光沉沉掠过四周:“别胡闹。”说着就要放下孟雪里手臂。酒壮怂貂胆,孟雪里不依:“你给不给亲?我现在是跋扈大妖,想亲就亲!”霁霄哄道:“我们去住店,该歇息了。你送我的礼物,用在你身上,才是投桃报李。”孟雪里后半句没听懂,前半句却很明白——我道侣累了,想歇息了。也是,自打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