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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季禾,轻呼出一口气,“没伤着就好。”林简彻转过头,没注意到季禾略显复杂的视线。他慢慢放下手,看向漏光的缺口,“这里不透风,一会待久了,可能会有些喘不上气。轰炸军校也许只是日本人的一个警告,短时间内为了确保情报完整,肯定不会再炸了。””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林简彻回过头,发现上司也在看他,笑了一下,“上校,你觉得我们会赢吗?”季禾没说话,定定地看了林简彻一会,忽然开了口,“低一下头。”他漆黑的眸子中转过一星微光,也没等林简彻回应,便伸手扯住那人的领子,偏头吻了上去。也许是沾染了些未散的冬风,季禾的吻带着凉意,却又像寒松上的冰雪初融,化开了所有扎人的泠冽,剩下一春用于煮茶的温和。季禾对上林简彻的眼睛,像是忽然清醒般微微退了一步。他抿紧了唇站着,想要找些理由来解释自己的一时冲动,却在下一秒被人重新覆了过来。林简彻扣着季禾的后脑,将人抵在残损的栏杆上,细细吻了下去。他的指尖插在季禾鬓后的黑发里,轻轻摩挲着,一点点看着上司的耳尖泛起薄红。“上校……”他慢慢喊了季禾一声,缓而坚定地说,“我爱你。”季禾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被眼前的人紧紧地拥住了。他微偏开头,低垂下眼看林简彻。“很早之前,”季禾听见他说,“我就很爱你了。”季禾闭了闭眼,觉得喉咙有些发哽。他是自私,想趁着最后最后一点光尚未泯灭时,去吻一吻他心爱的人。他以为自己对林简彻的感情只是一厢情愿,从头到尾荒谬不堪,肮脏至极。直到现在季禾才得知,原来那人也是这样炽烈地爱着他。“我们会赢。”季禾看了他好久,最后温柔地说,“我们还要一起回南京。”31.成群的参天大树挡住了残缺的月亮,只有几丝不分明的冷光漏下来,被婆娑树影切割成块。树林里弥漫着一股战后残留的硫磺味,草丛中也三三两两躺着尚有余温的尸体。一群黑色的影子从缓缓树后晃了出来,伴随着草木摩挲的窸窣声。三五个人走出来,提着长枪查看着地上的尸体。期中有一个开口说,“这都是日本人的尸体……老师,他们是不是都全撤了?”被围在中间的男人看了看周围,疲惫地说,“都这幅光景,肯定已经跑光了。打成这样,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先回去吧,和援军汇合。”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皱着眉问身旁的学生,“你们看见季上校了没有?”学生们正擦着长枪上的血,闻言面面相觑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没见着。他们队和我们本来就是分开的吧。况且打了这么久,都走散了。”男人皱了皱眉,又听见有人犹豫着开了口,:“连长……我们之前其实都看到季上校了,就是刚从宿舍楼出来那会儿。房子里都不安全,得赶紧走,林长官那时一直站着等我们先离开,季上校应该是回去找他了。”那学生说着,脸色忽然变得煞白,“那栋楼后来不是……不是被炸了?上校他们不会没出来吧?”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的几个人推搡了一把,“就你长了嘴!今天是给你吃多了不成?给我少说点话!”“都好好说话。”男人的脸色也一下变得不太好看,提起枪说,“走,先去那栋楼看看。”——林简彻半靠在墙上,眼睛微闭着,睫毛上染了些夜中的细霜,半湿地垂着。凌晨的温度过于冷了,早时还不觉得,在废墟里待久了,身体便开始发寒。掩体中的空气也是沉闷的,只靠着坠物间唯一的细小空隙流通。这个掩体实在狭小,蹲坐下来稍微偏一点头,就会碰到冰冷的钢筋。林简彻起初还能靠伤口的疼痛保持清醒,后来也因为供氧不足而逐渐昏沉了下来。他咬了咬干燥的嘴唇,用指尖碰了碰旁边人的手心,得到回应后慢慢扣住那人整只手,算是安心了。他们周围是漫无边际的浓重黑暗。废墟里寂静得吓人,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偶尔能够入耳。林简彻不记得过了多久,直到眼皮都快沉下去时,一阵不属于废墟的声响终于传了过来。“季上校!林长官!你们在——”随后这道声音便戛然而止,被另一暴躁的声线强行打断了。年轻人嗓门大,恼火起来嘴上也丝毫不留情面。“你要喊就好好喊!半夜在这叫魂?!走前面就做点有用的事成不成?先把东西搬开进去,别和娘们一样磨叽!”林简彻本来想开口回应两下,但随即便发现自己的喉咙像锈住了一般,根本没有发声的能力。他勉力抬起眼,强撑了一会,却还是抵不过浑身的倦意,失力倒了下去。只是失去意识之前,他隐约感觉到有三四个人的脚步声传向这边,紧接着掩体口处堆着的巨大钢板,似乎也被抬起了些许。终于找到人的学生们长吁一口气,试探着喊了几声“长官”,见无人回应,手忙脚乱地将两人抬了出来。两个学生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回头朝身后的人喊道,“去告诉老师,已经找到季上校他们了!”外界的冷清月光终于漏到废墟之上,空气也重新流动了起来。——林简彻醒来时,手上还吊着半瓶没滴完的盐水。夜已经很深了,周围的灯火大多都熄了,仅剩几盏零星的微光。季禾坐在林简彻旁边,指节微屈地搭在病床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垂得很低,掩去了瞳仁里浓厚的倦色。他注意到身旁的细微动静,转头看到林简彻已经苏醒了,神色终于缓和了些。“上校,”林简彻撑起身,见到季禾难看的脸色,轻声问,“我睡了多久?”“一天。”季禾说,“这是隔壁城镇的医院。你身上的伤口感染了,早上一直在发烧。”“你就……这么守了我一天?”“也不算,”季禾摇了摇头,“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只是一下不留神,忘记走了。”林简彻牵住季禾,触到一手冰凉,顿时什么也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心头隐隐泛起了疼。“我没事,已经醒过来了。”他从后面环住季禾,让那人将重量慢慢放到他身上,“季禾,你别走,靠过来稍微睡一会,好不好?”“我以后早一点醒,再也不让你等了。”林简彻见他不作声,侧身凑到前面去,直直看向了季禾的眼睛,“你别生我气。”他微低着头吻过去,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别生我气。”“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