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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淋漓鲜血。以诺在极端两面的夹缝中挣扎,生不再是一种恩赐,更像是无形的枷锁。“我想你说对了,塞纳,我根本不是什么人类,”以诺将手深深插入自己的头发,“我至今无法理解这一切,我也不知道我的力量从何而来,但这又是我必须负担的罪孽,无论我消灭多少恶魔,我都不会得到丝毫多余的安慰,更无处抚平自己的伤痛。”“遇见法涅斯那次是这样,这次又差点演变成灾难,我控制不了它,这力量会夺走我的理智和思维,去践行最残酷的抹杀,最后留给我一段空白的记忆和无尽的追悔。”以诺的经历绝对不是任何法官能放在天平上衡量的,这不是单纯的善恶问题,当中一切的复杂情况交织在一起,人人都有罪,人人都无辜。“当看见罪行的时候,当看见良善受辱的时候,这guntang的力量足够烧我理智成灰,驱使我去实行所谓的清扫,”以诺向塞纳伸出手,像在展示无形的历史血迹,“我不知道是该感谢它还是痛恨它,它赐予我在恶魔中自如而行的能力,又使我变成一条没有锁链的疯犬。”“这三点血痕,如同楔钉,狠狠将我钉死在回忆的罪恶十字架上,”以诺抱头,“我永远不配得到救赎。”“哈珀曾说我和他一样,但我和他除了这惨痛的经历略有可比处之外,又有什么相似处呢?我是比他更糟糕的家伙,这代表光明的禁欲装束下,藏着的是一个黑暗的罪人,我永远不敢将自己暴露于外,害怕别人清晰看见我的罪咎。”“这就是我,一个满身罪痕的家伙,不幸将会降临在一切与我亲近之人身上,我真的很害怕,再有一日,当我失控的时候,你在一旁,多米索在一旁,哈里在一旁……”“以诺……”塞纳忽然打断以诺的话,伸出手紧紧握住以诺的肩,“别去想这些,你知道吗,这些该死的想法迟早会逼疯你,你不需要用过去的错误衡量现在与未来。”“不,你不明白……”“是的,你可以说我不明白,但当我握住你的手,感受到你的呼吸和脉搏,听见你的声音,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塞纳将以诺掩面的手拿下来,“听我说,以诺,听我说,我没有立场对你说什么放下过去这种屁话,我会告诉你是过去塑造了你,但你还有更远的未来,雕琢由过去打造的你。”“这不是可以分出胜负的决斗,非黑即白并不适用于这个场合,别把自己套进去,强行给自己安上罪名。”塞纳将以诺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看看现在,以诺,我能感受到你的感情,这是我的能力,不要忘记这一点,我可以与你的痛苦和无奈共鸣,想想我们这一路走过来,你未曾如你所言失控,你在已经在改变了,永远,永远不要去害怕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更不要想象不会发生的灾难。”“我真的很感谢你,以诺,不仅仅是因为你曾帮助我的,还有你此刻的坦诚,”塞纳低低笑着,微低下头,掩饰自己泛起薄薄泪光的眼眸,“无数次,我能察觉到你的痛苦,却不知这一切从何而来,因此对你戒备万分,但现在,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我能够看见一个真实的,富有情感的你。”“我们怎么知道神如何衡量每一个人的罪行呢?毕竟这世上从没有人真正看见过神,人们试图从古老的旧言中揣度神的心思,随后定下一条又一条充满私人感情的戒律,以诺,不要总是活在自我定下的罪里,这不过是命运强迫你接受的馈赠,你只需要背起它们,继续前进就好了。”塞纳看着那双被痛苦逼得颤抖不止的蓝色瞳孔,好像从中看见了过去的自己,这令他心如刀绞。十年前,十年前,那场改变塞纳一生的灾难,他们是一样的,一直负担着某些不愿显露于人的惨痛秘密。“天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我最不擅长安慰人什么的了。”湿漉漉的眼泪从塞纳眼角滑落,内心独属个人的情感首次如此清晰地被感受到。从没有哪个人,能像以诺这样带动塞纳潜藏至深的情绪,十年前发生的事死死封住了塞纳的情感出口,令他充满着疑虑,用各种随意的情绪为自己掩护。他看过无数的罪恶,并感到麻木,甚至不再会悲痛或者同情,就连泪水与安慰都带着廉价的礼仪,只有以诺……只有与以诺的情感共振是最强烈的,塞纳能切实地痛其所痛,哀其所哀。以诺是不同的,独一无二的,是一直闭目塞听的神终于带给塞纳的恩赐。如果人的一生必须要选择一个伴侣共度余生,塞纳意识到自己最希望能拥有这个角色的那个人只有以诺。或许很早很早之前,塞纳对以诺就怀有某种特殊的情愫,不过由于始终无法搞清楚以诺身上的谜团,心底对以诺总有一条清晰的界限,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看”到了以诺。以诺治好了他的某些伤痛,现在或许他也可以。塞纳缓缓靠近以诺,将自己的额头与以诺的贴在一切:“我真的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以诺,对不起,原谅我是这么不合格的搭档,我唯一能给予你的,只有陪伴,相信我,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无论以后还会发生什么。”“糟烂的一切总会成为昨天,被人们称作命运的丝线不可能永远是一团死结,不然这该是多么偷懒的命运之神。”“猜猜我会对命运女神说什么?”塞纳泪中带笑,开玩笑道,“我会说神啊,让未来的暴风雨再来得猛烈一点吧,总得给我一个保护神父的机会不是。”“然后看看我这可怜的身板,我猜她最后还是会给我们放点水的。”这些是玩笑话,更是实话。以诺不语,眼中的痛苦淡了,甚至带上了某种独特的笑意,和以前感到迷茫与苦楚之时一样,塞纳总会站在他身边。在黑暗的海上,他终于找到了新的灯塔。看着以诺终有几分转晴的面庞,塞纳却感觉到一种啮咬的痛苦在侵蚀他的内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爱上以诺将会迎来一场孤注一掷的苦恋。或许到他死,都无法得到丝毫爱的垂怜。可是这能怎么办呢?现在光是看着以诺,知道自己能够在他身边获得一席之地,那干枯的内心就好像终于绽放出了饱满的花,而且永不枯萎。爱就像是突然而来的疾风暴雨,是自然的力量,除了接受,塞纳不想用任何方法抗拒或阻拦。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两人就这么依偎着睡了过去,长久以来扰乱以诺的噩梦短暂地消失了,夜的平静终于肯分出些许恩赐给他。塞纳罕见的早起,看见身旁是以诺的一瞬差点从床上翻下去,缓了好久才想起来前夜的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