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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修女的表情凶恶了起来,“一个人背叛了教皇,才让原本完美的计划以教皇阁下以性命收尾!”“谢伊!谢伊·奥利文!他背叛了教皇阁下,他背叛了我们的约定!他!必将永坠地狱!”修女慢慢收起自己的狰狞:“你们觉得意外吗?曾身为红衣主教的奥利文为什么要做出最无法容忍的背叛?不过……他也亲尝了这份痛苦……真是可惜啊……”以诺忍无可忍:“你什么意思。”修女挑起她的眉睫:“我和教皇阁下的孩子并没有被用作诱饵,因为在教皇阁下准备驱魔的前夜,原本作为诱饵的孩子被人偷走了。”“那个人带着偷来的孩子连夜逃离梵蒂冈,去往国外边陲小镇,甚至自顾自给那个孩子取了名字,”修女笑出了虚幻的眼泪,“犹尼耶,他给那个无名无姓本该为伟大事业献身的孩子取名犹尼耶!他抚养那个孩子,用自己的余生来赎罪,但又能怎样,他背叛了神,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他就该尝尽背叛苦果!”“他竟然真得蠢到以为永远不会有人揭穿他的罪行,”乔安娜狂笑起来,“隐瞒有什么用?犹尼耶迟早要知道这一切,看看那个缺失母爱的孩子,我告诉他奥利文引发了梵蒂冈的灾难,让他去和奥利文对峙,短短几个问题,就足够将奥利文彻底没有翻身余地。”最后乔安娜几乎是咆哮出声:“奥利文是这个世界上一切灾难的开端!他毁了一切!”这是一群疯子!现在他们就连卡特神父的灵魂都不放过!这样的世间怎么配拥有神?“你们……不配称为神职者!”“难道卡特就配吗?难道他就无罪吗?如果不是他教皇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他梵蒂冈就不会变为如今的模样!”以诺无法形容心中翻涌起的情绪,怎么会有人将一场集体谋杀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而他们又蓄意接近犹尼耶,制造灾难,让犹尼耶成为捅向卡特神父的利刃。明明知晓一切,却还是引颈受戮,卡特神父到底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看着犹尼耶将寒光刺向自己?谁又能说清,用这种愚蠢方法杀死一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他们口中的大义,还是仅仅为了掩盖自己丑恶的过去和那天一样,以诺感觉眼眶发烫,让他想要撕碎眼前这个疯狂的恶魔。以诺意识模糊,仿佛看见极暗与极昼在自己眼前分割,看见无数的天使在光暗交错处搏杀。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遍寻无果的灾难起源——这些人为了掩盖自己的肮脏行径,选择了更加背德的方式来销罪,引来了最可怖的恶魔领主,让那些驱魔师们不得不以性命夺回片刻安宁。或许乔安娜说的是对的,这是注定的人为浩劫。不可避免。重归胸口是窒息的痛苦,以诺弓身,思维乱作一团。这就是事实,是卡特神父用生命保守的秘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卡特神父盼望的依旧是犹尼耶不要被这些肮脏的过往侵蚀。而这些人,夺走神父的生命,污蔑他,要他死后依旧不得安宁。这样的土地,神又能在哪里落脚?以诺紧紧抱住头,不让极端的痛苦榨干他的思维,饶是如此,他也已经濒临崩溃。直到一双手从背后紧紧拥住他。“以诺,清醒一点。”塞纳的手有些无力,但还是尽可能环住以诺的身体。他能感受到以诺的痛苦,知道面对这个事实,以诺的内心该掀起如何的惊涛骇浪,但此刻除了给以诺一个还算温暖的拥抱,塞纳做不了多余的事。“……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塞纳,”以诺转头,那双湛蓝的眼眸已经变为浅金色,“他们引来恶魔,把灾难带到这片土地,让无数无辜的人殉葬,却还以此为荣。”以诺有些哽咽:“原谅他们?爱他们?这不是一个笑话吗?”乔安娜站在远处,露出一种可以说得上欣赏的神情,她咀嚼属于以诺的痛苦,感到愉悦万分。“不要受到她的影响,”塞纳捧起以诺的头,“看着我,以诺,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不可以在这里理智溃散。”要是放任以诺释放他的力量,带来的灾难恐怕堪比恶魔降临。塞纳的眼中倒映出来一个金色的影子,这是以诺的灵魂,炽热而强大。在此之前,塞纳从未得见以诺的魂灵,一时被眼中所见惊得说不出话。地面再次出现了不规律的颤抖,乔安娜看向上方,低声喃喃:“开始了。”说罢,她的灵魂逐渐虚化,透明,最终消失不见。以诺有些艰难地闭上眼睛,与自己心中难以抑制的愤怒对决,他仍旧记得自来水厂的灾难,不想再一次落入无限追悔。但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法缓解心中勇气的怒火和暴力倾向。塞纳同样焦灼万分,只能尽力用自己称得上苍白的言语安抚以诺。倏尔,塞纳看见了以诺眉心间浅浅一闪的金色,想起了什么。临行之前,拉结尔给予过他们祝福,他既然能看见未来,此刻的场景是否也在其意料?怀揣着几分不安,塞纳伸出手去触摸那一点金色,感受到略高的温度,并无其他异样,而以诺所经历的则远远不止如此。以诺察觉到有什么温和的力量如潺潺流水滑入心头,在抚平他的怒火,他在自己的意识中“看见”了一些特别的往事,那些他从未在意过的小细节。而每一个闪回的片刻回忆或多或少与塞纳都有着联系。以诺自己都未曾想过,能够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产生这种羁绊,他“看”着这些生命中的过往,不过是些无关紧要日常琐碎,但不知不觉,他突然察觉到自己流动的生命中产生了某些新的情感。和对待卡特神父、犹尼耶不一样,这是全新的,能够激发他不同一面的感情,面对这些日常,他满腔的怒火渐渐熄灭,以诺感受到截然不同的温暖。从某个角度而言,这些突然出现的回忆,唤醒了他心中深藏的向往和柔软。告诉以诺他并不是被抛弃的可怜家伙,他的生命中已经出现了更多的不可替代,教会他生命的新意义。但以诺不了解,也从未经历过,这些记忆闪回更是快地捕捉不及,根本不给他仔细分辨的机会,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面上毫无血色,担忧不已的塞纳。“刚才……发生了什么?”塞纳摇头:“不知道,大概是拉结尔的某些特殊祝福起作用了,总之你清醒过来就好。”说着塞纳又慢慢压低身,好让自己舒服一点:“这里不能再待了,别管那个疯女人,我们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