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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然後坐在那个惯常去坐的位置上,慢慢喝起茶来。店长养的俄罗斯蓝猫在这时才慢慢移到他脚边,轻轻喵了一声,是很柔弱的声音,杨灵晔敲了一下桌子示意,她便轻盈地跳到他大腿上,然後坐到桌上享受这个人类灵巧的手指所带来的搔痒服务。她平常总是坐在柜台附近,除非是熟人示意,不然她绝对不会跳到桌子或人的大腿上,也不会在用餐的客人脚边讨食。别人都说店长训练有加,但杨灵晔知道那是因为这只猫本来就性情高傲,在她眼里世上最没有礼貌的生物根本就是人类。其实杨灵晔并不太想轻易和这些小动物结缘,但是他喜欢猫,特别喜欢有灵气的猫,而她也喜欢他,像他这种在修行的人本来就很容易受动物喜爱,其缘由大概就如同供奉地藏王菩萨的地方附近总是容易群聚许多等待超渡的孤魂。「你啊,你是只好命猫,再过完一世的修练之後又可以转回人道了。」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似乎非常舒服,胡子轻轻抖动著,彷佛正在露出笑容。「我羡慕你,真的,你知道要怎麽做,也知道将来会发生什麽,但我却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她又喵了一声,伸出前爪搭在杨灵晔的手指上,软绵绵的rou垫和猫毛带来舒适的触感,小小的猫掌更是可爱非常,她像是确认什麽似的碰了他的手几下,然後边喵喵叫著边踩上这个人类的大腿,最後整只猫缩成一团,卷在他的怀里,小巧的头颅还在他胸前蹭了好几下。「……谢谢你安慰我。」仔细想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生物有这麽亲密的接触……上一次是……他还在……那个误闯异界的一夜,其实那时他根本与死亡擦身而过,如果不是那个人去找到他……後来才他知道,那是多麽冒险的一种举动。突然涌出的心痛让他抱紧了怀里的温暖。走出店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他拉紧领子。店前停著的一辆汽车正准备倒车。那时他才突然想起,那一夜他做了什麽梦。明明只是多年前的一个梦而已,却像被扭开瓶盖的香水,气味浓烈得让人无法忽视。浓烈的檀香味……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不是有什麽神明从此地经过,但倘若如此他不可能什麽都没看见。那气味彷佛是从他自己的记忆中涌出……如此汹涌,洁净却厚实的气息……鲜血书成的楞严经……皎洁到近乎妖豔的月色、江上掩映的灯火,穿著僧衣的纤细背影,还有一幅模糊不清的山水……──来生再来见我。那声音非常遥远。一瞬之间,那气息又随风淡去,仅仅只是一瞬之间而已,甚至不够店前那辆汽车倒车结束。那一瞬间,他听见与看见的一切都鲜明的如在眼前,却短暂到根本不够人记住,只残留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而已。而下一秒,彷佛就像被安排好一样,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除了惊醒他以外,也惊走了那些模糊的印象,然後什麽都没剩下。来电的人是周仲言,又将到年底,他打电话来问对方有没有什麽想去跨年的地方。而杨灵晔清楚自知,除了淡水他哪里也不想去。近几年在淡水跨年的人渐渐少了,烟火也放得不如往年,热闹得像是军火商在PK,但对杨灵晔来说这不是问题,而今年只有他自己一人来而已。周仲言当然是想来的,却推不掉另一边的邀约。杨灵晔坐在紧邻河岸的水泥阶梯上遥望闪著波光的漆黑水面,今晚天气十分晴朗,只有微风,而风里黏著湿冷的咸味,他坐了很久,起身前从衣领里翻出那朵银制莲花,放到唇边祈祷似的轻轻吻了一下。他想也许该去散散步。起身时风却突然刮了起来,而他在阶梯高处看到一个奇特的人。那是一名高瘦纤长的少女,穿著无视气温的紧身短袖皮衣与短皮裤,指甲留得极长,涂满了金红色的指甲油,也许还有一些细微的指甲彩绘,双手都带著露指皮手套,套上缠满细银鍊,十指上戴著七八个形状各异的银戒,左腕却绑著深红色的蕾丝布环,直缠到手臂上的金色臂环上去。她整头的红发,挑染几绺深浅不同的金色与紫色,发角乱翘著垂到腰际,而腰上系著根本不适合在这季节穿的、质地细而薄的淡红色蕾丝外套,绣满了流水状的金色水晶珠钻,垂下的边缘则剪成火焰形状,颜色染成了深深的豔红,随著长筒皮靴喀喀喀的响声一步一晃,扬著耀眼的焰色。然而真正吸引他目光的并不是这一身视觉系的新潮装扮,而是││那张白皙脸庞上在左颊所绘的火焰彩妆、长到像是野兽爪子的指甲,还有那双眼睛透出来的荧荧火光,明亮而透著赤焰似的血色,绝对不是戴有色镜片能做到的效果。他看见她的那瞬间,她的微笑几近张狂与傲然,无意间露出的牙齿细白尖锐,自河面吹来的风卷起衣角,望去彷佛是火舌在她身边翻飞。杨灵晔意识到她并非人类也只是在那一瞬间而已。但他脚步不停,仍旧一步步走上台阶,两人视线在空中交会,他听见她的低笑声,音色里彷佛有著炽热的火焰。「这种时候真适合来杯小酒。」「我是修行人,戒酒。」她大笑出来,伸出食指在他鼻尖挑衅似的晃动著。「那麽,悉达啊,你戒了心之後,达到你的涅盘了吗?」他并不生气,只微微一笑。「那麽,麒麟殿下,你找到你新的主人了吗?」在那晃动的食指上戴著一枚厚重的银戒,形状偏长近於指套,而上面的装饰是一朵张牙舞爪的火焰──那形状他非常熟悉,因为他曾经戴著与之一模一样的护身符长达十馀年的时间。这绝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这麽想著,虽然当下仍毫无可追忆的线索。她又是放声大笑,笑声张扬。「我想你应该过得不错吧?不过既然生而为人,你这次靠什麽吃饭呢?」「我帮人做一些琐碎的工作餬口,也没有什麽好提的。」「你总是很自谦,我怀疑你这次又会玩出什麽花样。」「……那麽您又在做些什麽?」「我一如往常。」他沉默,她嗤笑。「那就是我太高估你了,你还没有想起我嘛,将军。」「我应该想起什麽?」「刚刚你说的,其实前几年我编了几个故事给人,用人类的词汇来说,我是你们口中的剧作家呢!哈哈!」她双手叉腰,仍旧自顾自的前行,杨灵晔却停下了脚步。然後她转身,两人间距几步,他还是可以清楚看见她脸上那种简直傲视万物的表情。「其实那个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