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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多多谅解、先按计划完成雇约,如何?”“这是自然,小少爷放心。”“没得说,快上轿吧。”“我们后面的都没受伤,幸亏贵人们及时勒马。”于是,容佑棠把缩减的队伍调整一番,很快的,花轿又晃悠悠在唢呐锣鼓声中前进了,一路吹吹打打到净身师家中,容佑棠献上银子、磕头捧了东西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西郊坟场而去,和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义父容开济汇合,待按照规矩走完一系列流程、并处理好轿马冲撞事故后,父子俩回到家中已是夜晚。临街的成衣布料铺子,生意尚可,后面挨着个小小二进院子,弥漫着桂花甜香与寒菊冷香,温馨整洁,这就是容府。“爹,今天是好日子,您别难过了,我正在想办法迁坟回故乡入祖坟,落叶终会归根。”容佑棠温言劝慰,伺候老人家落座厅堂。“迁坟一事先放着,犯官之后,没那么容易。”容开济拍板叮嘱,他今日在墓前跪哭太久,本就有旧伤的膝盖生疼,走路蹒跚嗓音嘶哑,又问:“今日使了不少银子吧?下次再不可自作主张了,打点你的前程要紧。”反正骨rou还家大事已毕,容佑棠也不分辨,频频点头,十分听话。静坐片刻,容开济终于忍无可忍:“棠儿,委屈你了,李顺都告诉我了!”容开济痛心且痛惜,起身把儿子按下坐好,仔细检查他额头下巴的伤势,愤怒道:“对方内城纵马伤人有错在先,还、还……唉!棠儿啊,当务之急,你得入读岳山书院!”只有出人头地,才能不被肆意欺凌。容开济四十开外,清癯修长,说话一贯不疾不徐,慢条斯理,难得如此失态,因为实在是心疼坏了!他命途多舛,半生孤苦,三年前机缘巧合收养这一子,疼爱非常,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毫不为过。“老爷,厨房炖着有羊rou羹、鸭子rou粥,您看看是?”张妈进来请示晚饭,她望向容佑棠的眼神难掩讶异关切,但并未贸然询问。容开济叹口气:“哥儿受伤了,最近吃不得发物,你看着办,给做些清淡养身的吧。”“哎,好,我这就去!”张妈急忙去了厨房。容府小户人家,只有管家李顺并厨娘张妈、以及杂役老陈三个下人。容佑棠脸上敷了药,毫不在意道:“小伤而已,很快会好的。”“伤在脸上,无论男女,破相都不好。”容开济严肃表示,顿了顿,又小心翼翼询问:“听李顺说,七皇子对你——”“爹!”容佑棠赶紧打断,极力作轻松状:“他们不过是随手逗弄小百姓取乐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什么的,您别多想。”“你还小,哪里知道其中厉害呢。”容开济眉头紧锁,他也是朝廷命官之后,家逢巨变后净身入宫苦熬几十年,知道的龌龊事多了,怎能不紧张相依为命的儿子?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前世险些被嫡兄送到他上峰床上去了……由于重生之说太过诡异惊悚,是以容佑棠并未告知养父。往事历历在目,容佑棠笑容有些黯然,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情,神采飞扬地提起今日结识卫东一事,成功转移了养父的注意力。“哦?那卫公子可真是难得的好人!”容开济见儿子开心,他自然也高兴,但笑着笑着却忽然屏息,而后惊喜道:“卫公子家住南城奉安巷?岳山书院的卫正轩卫夫子也住那儿啊!”“爹——”容佑棠扶额。容开济难过又歉疚:“我这阉人身份,带累了你,咱们几次三番携厚礼登卫老夫子的门,均无功而返。”“爹,快别这么想,咱们命中就该做父子的,不然怎么都姓容呢?可见亲缘天定。”容佑棠笑眯眯地插科打诨。容开济被逗笑了,厅堂一派其乐融融,但开怀片刻后,他仍是不放心:“棠儿,你已是秀才,学问不差,可若想再进一步,就必须拜师入书院,自古名师出高徒,单靠自个儿,摸不着道啊!我仔细打听过了,岳山书院里卫夫子最是宽厚仁爱,门下不少寒门弟子……你明白吗?”如果卫夫子不肯收你,别人就更不可能。容佑棠点头:“我明白,您放心,月底卫夫子过寿,我还会像往年那样去贺寿。至于卫大哥,他是庆王部下,我俩萍水相逢,无甚交情,怎好开口?”“可……都说庆王殿下刚正大气,最是怜贫扶弱,有没有可能——”容开济喃喃自语,他是关心则乱,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前程。“爹啊,那可是皇室亲王!”容佑棠哭笑不得,灯光下愈发显得玉白俊美,水润灵动的眸子明亮有神,耐心道:“按旧例,庆王年底回京探亲,年后不久就得回西北戍边了,顶多待两个月。”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普通人想结交皇子谈何容易?“咳,是爹老糊涂了。”容开济回神后尴尬不已,却又十分欣慰:“你能如此明理冷静,不骄不躁,我就放心了。好好休息养伤,铺子我会盯着,你小小年纪,切莫熬坏了身体。”嗯,小小年纪,两世为人,加起来竟然才三十二岁!前世早夭,今生将如何?周仁霖一家子,就快回京了,该如何给仇人接风洗尘、才能显出我的诚意呢?养伤期间,元京城内雪花飘飞,容佑棠裹着大毛袍子,难得舒舒服服窝在窗前躺椅中,出神望着一角天空,一看就半日,安静从容,家人下人也不打扰,顶多轻手轻脚添碳或送去热茶糕点。伤口愈合后,容佑棠提上自酿的桂花酒并几样礼物,特意去了一趟南城奉安巷,登门拜访卫家——凡遇到好人好意,容佑棠从不辜负,总是尽心尽力地回应。原本他只是感激那日卫东好心劝慰和热情相邀,岂料卫家二老的好客纯朴竟还在卫东之上!老人对孝顺懂事的少年喜爱有加,郑重派人去了容家还礼,容佑棠受宠若惊之余,赶忙又去卫家道谢,一来二去的,两家人渐渐熟悉了起来。年关将近,容佑棠忙得脚不沾地:家里和铺子里一起抓、岳山书院和周家大宅两头跑。而十一月二十八,正是岳山书院卫正轩夫子的寿辰。辰时末,外面鹅毛大雪簌簌飘落,容开济细细检查打点好的寿礼,他又犯了咳疾,面潮气促,轻声嘱咐道:“卫夫子是读书人的师父,最重规矩,待会儿去到卫府,凡事需多留心注意,别失了礼。哥儿太年轻,李顺,你多提着他点儿。”“是,老爷放心。”李顺忙点头。容佑棠大踏步走出来,身穿碧色箭袖袍子,雪青银纹带束发,眉目如画,朝气蓬勃,朗声道:“爹怎么起来了?快回屋歇着吧,我和顺伯去贺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