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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就会离开,算得上是来去无踪。他来找游茗的频率并不频繁,最长的时候能一整年都见不到人,最奇怪的是,游茗四处行医,居无定所,这人却总是能找得到他。“这样的箭头……你到底又惹到了什么人?”游茗蹙着眉头,发现面具人肩部的伤口里头还嵌着一枚倒钩箭头,死死缠着皮rou,独自一人定然拔不出来,怪不得他需要找人帮忙。游茗手下动作干净利落,却仍然难以免除痛苦,只见那面具人的脖颈间青筋尽显,冷汗涔涔,便知他定然是痛到了极点,即便如此,游茗还是没能从他口中听到一言半句的抱怨。取出箭头放到一旁,游茗又替他涂上生肌止血的药粉,熟练地包扎起伤口来。面具人穿好衣服,就站起身来,似是准备要离开,游茗看着他的背影,只觉思绪百转千回,最终低声唤道:“阙儿。”原本是即将离开的人,闻言,他的后背不由得紧绷起来。游茗的声音里似是含着难解的轻叹:“我是你师父,就算你一句话也不说,我光是看你走路的样子,都能认出你到底是谁。”宁半阙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冰冷而秀致的脸,只听他失笑道:“我走路的样子,和以前相比已经变了太多,师父,我长大了,你随口说来诓我的话,我不会再信。”“果然是你。”游茗定睛打量着宁半阙彻底长开的五官,似是要把错失的时光都一次性补偿回来,“你确实变了许多。”“你怎么知道是我?”宁半阙问道。游茗的目光蓦然转冷:“从你第二次来找我开始,我在汤药中下过各种药物,你一次都没有中计。”补药照单全收,毒药一概倒掉。既然懂得药理,又能自医,何苦屡屡要来寻他?还非要戴个面具,像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除了宁半阙那种别扭的孩子,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人选。“你自小就跟着我长大,即便你变得再多,在我眼里,还和以前没有区别。”游茗叹道。宁半阙心跳一顿,轻声道:“师父,是我不对。”“宁半阙,千错万错,是为师没有把你教好。”游茗凝视着他,深吸一口气,“你明知方鹤姿是个骗子,却还要助纣为虐,这些年来,你不时受伤,到底是为他做了多少件恶事?”宁半阙定了定神,不轻不重地说道:“他现在是我的主人。”闻言,游茗一掌拍于桌上,脸色已是怒极。他昔日温文尔雅,何尝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刻,可是一想到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迄今执迷不悟,他就气得想学沈知秋拔剑杀人。游茗越想越气,只得偏过头去,不肯再望他一眼。“师父,我要走了。”宁半阙把面具放到桌上,表情阴晴不定。“且慢。”敞开的门外,沈知秋与韩璧正是比肩而立,冷眼旁观。宁半阙笑道:“就凭你们三人,就想拦下我?”沈知秋手中的影踏剑尚未出鞘,却已是杀意横溢,只听他面无表情地作结道:“宁半阙,你左肩受伤,打不过我。”“我从不单打独斗。”宁半阙扯着嘴角轻笑,“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命格奇贵的韩公子,你就不怕刀剑无眼,伤到了他。”沈知秋担心他还有后手,立刻谨慎地站到韩璧身前,把人挡得严严实实,向着宁半阙警告道:“不许对他动手。”韩璧先是无语,而后有点欣慰,便伸手把沈知秋拖回身边,才向着宁半阙笑道:“你来这里,陆折柳该是不知道的吧。”宁半阙没有回答。游茗虽然与陆折柳没有直接的对立关系,但是他作为沈知秋的朋友,与陆折柳自然是不对盘的,然而,宁半阙一直都在偷偷摸摸地跑来见他的师父,陆折柳又是这样宁可我负天下人的性子,绝不可能容下此事。因此,韩璧断定宁半阙与陆折柳之间必有罅隙。宁半阙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夜会来?”“我把游先生接回京城,一路上就被你派人监视,后来游先生到了墨奕,墨奕守卫森严,你自然是不敢造次,因此,我请游先生暂居西溪别院,从而守株待兔。”韩璧缓缓解释道,顺便还恶人先告状,“你来得实在太慢,还让我们等了两天。”宁半阙确实以为,这两人早就和岳隐一起离开了西溪别院,他如今孤身一人,若是要和沈知秋明刀明枪地斗上一番,胜算必然很小,于是他冷哼道:“我和师父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游茗在一旁已是沉默了很久,如今听见宁半阙拿他作阀,才终于开口说道:“是我请他们来的。”早在游茗和韩璧接触之时,他只提过一个要求,那就是寻找宁半阙。“你长大了,为师留不住你,只能请别人帮个忙了。”宁半阙满不在乎地轻轻一笑。“我现在开始教你做人,想来应该不迟。”游茗深呼吸了一下,看向了沈知秋,“麻烦你了。”沈知秋疑惑道:“啊?”难道是要让他向宁半阙摆事实讲道理吗,这事儿他很不擅长,一时只好愣了。“阙儿,你不听话,到处乱跑。”游茗轻声问道,“为师要打断你的腿,你有意见吗?”宁半阙从未见过游茗这副样子,一时语塞,此时的沈知秋却对着游茗说道:“我可以替你把他抓起来。”游茗:“那就麻烦你了。”话刚落音,宁半阙拔剑道:“这里打不了,去院子里吧。”沈知秋手中的影踏剑已是蠢蠢欲动:“直接来吧。”宁半阙嗤笑道:“刀剑无眼,你不怕伤到你的韩公子,我还怕伤到我师父呢。”说罢,他翻窗而出,沈知秋连忙跟上。夜色下的庭院里,两人身姿均是极快,剑锋交汇之间,隐约可见火光擦起,沈知秋未尽全力仍在试探,而宁半阙左肩受伤,彼此一来一回数度对招,初见竟是没有分出高下。宁半阙却不明来由地笑了笑,手中长剑一晃,一时间剑光交错,似有似无,却能精准地向着对手的破绽之处接连点去,落入沈知秋的眼中,如同一夜惊雷乍破,只见他一边挥剑格挡,一边蹙眉问道:“阑风长雨?”“正是。”宁半阙眉峰一抬,满是挑衅意味。阑风长雨,正是烟雨平生的第十一式,以实化虚,连绵不尽。沈知秋:“谁教你的?”宁半阙自然不会回答,沈知秋见他嘴硬,手腕骤然一转,影踏剑先是格挡,再是巧妙地回环反复,不过一挡一退一进,竟就把宁半阙的攻势彻底压下,其后数剑变换,时而刚劲有力,时而迅疾如雷,虽然同样使着一式阑风长雨,沈知秋却有百般变化,不过十招之间,宁半阙便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