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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寄居蟹,藏在一只椰子壳里,开始了自己的流浪之旅。他遇到了很多奇异岛屿上的特殊生物,遇到了海面上各种诡谲凶险的现象,甚至一度被风浪击落沉入深海。他要去找什么东西呢?他还不知道,他交了一些朋友,缺了一只螯的龙虾,一只灰色的胖海鸥,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龙虾渴望只用一只螯击败自己族群里嘲笑自己的同类。胖海鸥渴望能和自己赫赫有名的父母飞得一样高一样快。毒蛇渴望来自人类的触摸和赞叹。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直到他无意间跑进了一个男孩儿的废弃水缸,男孩儿问他,太阳从哪里升起来?月亮在哪一片海域落下?星星是不是藏在闪闪发光的珊瑚里,到了夜里才被吐出来?他也很想知道,这一次,他带着疑问上路了。第二天醒来,时沂就把这个故事梗概写了下来,开始细化和润色。他每天都写两三千的稿子。这样写了三天之后,他突然问自己,这个故事是写给谁看的呢?如果是三到六岁的孩子,不应该这么复杂。他尝试着删删改改,最后留下来一堆骨架和片段。他又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他渴望的是完整的任性的自我的表达。他什么也不管了,铅笔写完了一支又一支,稿纸写了一张又一张。就在他初稿大致成型的时候,顾勉来找他了。他正在家里给自己做简单的青菜面,顾勉突然打电话给他:“我到机场了,你住在哪里?我能来找你吗?”时沂吓了一跳,想到顾勉独自一人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心有戚戚,还是告诉了他地址。顾勉到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夹雪。雪籽滚落,噼里啪啦地响。时沂开了门,让顾勉进来,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等顾勉喘匀了气才说:“你不应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过来。”顾勉挺委屈地说:“我打了招呼,你还让我来?”时沂皱眉:“你在诡辩。”顾勉还是更习惯大哥哥一样的时沂,有点撒娇地说:“我来看看你嘛。”他打量了一下房子:“地段装修都蛮不错的。你老公蛮有钱的嘛。对你好不好?”“当然好。”顾勉又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明明还是那么瘦,一点儿也没有幸福肥。”时沂笑骂他:“好了,你来找我肯定有事,快说吧。”顾勉说明来意,依然是要挖他去北都的文化公司。“北都儿童文学的发展趋势比这里好得多。几所高校的儿童文学研究所也日趋成熟,成为北方的研究重镇。我老爸在学校里有人。你来北都,不仅能有一份待遇很好的工作,而且能直接接触儿童文学核心研究所。你不是一直想多念两年书吗?这也一样的。”时沂听得心头一跳,但还是拒绝了:“不了,你也不用再说了。我不可能走。”顾勉再三相劝,但时沂岿然不动,给他续了杯茶,又安排了酒店,这才送走了他。送走顾勉没多久,门锁转动,是钟俊同开门回家了。钟俊同把大衣脱下,正解开领带,眼尖地看到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随意问:“家里来客人了?”时沂接过他手里的包,实话实话:“嗯。顾勉来看看我。”他没看到,钟俊同漆黑的瞳孔骤缩,竭力压制着自己的不快与不安。他状似无意地问:“看看你?他不是一直在北都吗?”时沂浑然不觉地应道:“嗯。小孩子一样,想来就来了。”“找你有事?”时沂矢口否认:“没有。”钟俊同没再继续追问,洗手吃饭,然后进了书房。他当然愿意给时沂信任。他只是不信任自己而已。钟俊同拿起时沂放在床头柜上未整理的废稿。他还挺喜欢读时沂写的故事。他正看到“寄居蟹捡到了一根牙签。他听胖海鸥说,牙签是用来剔牙的。他没有牙齿,但是他还是把牙签藏了起来。因为万一他的房门堵住了,他就可以用这根牙签撬开。他想,这真是一根有用的牙签!还可能是世界上最有用的牙签!”钟俊同轻轻笑出声来。他的爱人脑袋里总是有这么可爱的想法。时沂正在浴室里洗澡。电话突然震动了一下。钟俊同探身去拿他的手机,翻过来随意看了一眼,看到备注是顾勉的对话框里一长段文字。“哥,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才华不应该宅在家里,也不应该拘泥在这座城市。我也很想重新回到大学的时候和你一起学习一起工作的时光。”钟俊同眼前又蓦地浮现一幅刺眼画面。年关的道路边堆着红纸屑,角落里还有烟花爆竹的刺鼻味道。时沂和来过年的顾勉走在林荫道上,两个人踩得纸屑啵毕啵毕作响。时沂抬头,顾勉低头,边走边说。好像有说不尽的话似的。还有过年时端汤的时候,时沂端着一锅玉米排骨汤,烫得手指发红,锅里的水好像又烧开了。他去关煤气,回来就看到顾勉攥着时沂的手腕,用桌上的冰可乐给他冰发红的手指。钟俊同很讨厌顾勉。顾勉和时沂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亲昵和撒娇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不对,是他先认识时沂的,是他先来的。他小气得要命,恨不得时沂把自己的每一份好都均分量化。他要独占其中的百分之九十,只把百分之十让给这个世界上枝叶相连的人。时沂从浴室里出来钻进被窝里。他那半边被窝有些冷,他小心翼翼地往俊同边上挪了挪,用脚蹭了一下俊同的小腿。按照往常来说,俊同会问他的脚怎么这么冰,然后捂暖他。可是今天,钟俊同一动不动,好半天才转过来问:“时沂,如果我当时没有向你求婚。你是不是就去北都了?”时沂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我在问你。”“我会走。”时沂慢吞吞地答道。如果不是俊同,他不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城市。但是钟俊同心里自嘲地想,果然,如果不是自己杜撰的谎言,时沂早就和顾勉去北都了,过那种一起学习一起工作的快乐生活。他们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精神伴侣?有共同的爱好志趣以及奋斗目标?反正他不是。他乏味,没有文学细胞,讷于表达,脾气又很坏。12第十二章时沂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依然对钟俊同昨晚没有抱他耿耿于怀。他发现因为俊同很少拒绝他,他很容易对钟俊同要求和索取更多。但是这样很容易变得贪得无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