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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估计是在斟酌通俗易懂的说辞,“就像小孩子故意扯大人头发调皮捣蛋一样啊,特别闹腾的孩子很多都是太寂寞了,没有人陪。小学不也有么,小男孩故意欺负小女孩什么的……”王涵意说完,又特别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是么……”邵清明抿了抿唇,似懂非懂地叹了一句。“怎么?”王涵意状似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他几眼,道:“你欺负谁了?还是你被谁欺负了?哪个姑娘如此彪悍啊?黑道女王爱上我?”“得了吧你,”他们聊天的声音不小,一旁低头刷空间的秦好听到笑得乐不可支。她推搡了王涵意一下,揶揄道:“我们八卦之星现在不是该吃醋了么?有人看上你们家清明了诶?”“一边玩儿去,”王涵意横了秦好一眼,似乎也有些脸红了,“我和清明就一般朋友。”“哦——一般朋友。”秦好一字一顿。“前后桌感情好,成不成?”王涵意转过身和秦好闹作一团。夏日燥热沉闷的雨夜里依稀有风声呼啸,于是周遭人声就渐渐消弭了,那呼呼作响的风吼似乎是邵清明内心久久不肯平息的狂暴,一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卷得他内心的荒城一片旱沙,至此寸土不生,飞沙走石。喜欢元善就是无望了,要如何辛苦的开垦,才能繁荣他和邵辉的感情呢……他问自己,但问不到答案。第十四章蝉鸣声声,暑气炎炎。假期的时光总是悠然,开始的一个星期邵清明一般是在图书馆里度过的,做做作业上上网,累了的话还可以到五楼声像资料借阅区观看时下流行的影片,睡个舒服的午觉。而如今……短短五天不到,他几乎将图书馆现有的所有画家传记影片都扫荡了一遍,从到,从到。晦涩深奥的传记性质电影看得他头昏脑胀——诘屈聱牙的台词和丰富隐蔽的情感在每一个镜头的调转之间渐次铺染,沉郁悠扬的古典乐和铜版纸般泛陈的色调熏染满心惆怅,他知道影片里所有的叙述都是剧组特别的手法和刻意的营造,明明和真正的艺术生生活全然不同,偏偏,他还是一部不落地看完了。Pearlearring的小调终于播尽,邵清明收拾东西,归还碟片,踏上回家的旅程。……家里,邵辉将自己闭在房间里不声不响。他们的僵持停留在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已有多时。八月份邵辉即将参加艺术班的集训,所以忙着准备无暇顾及他也实属正常,可话不讲眼不看的,好像将他无视为空气一样,说邵辉是无心,邵清明怎么都是不信的。他和他说不上话,暑假又是邵宾鸿和卢馨泽的繁忙时段,夫妻俩隔三差五不在家,家里除了每天来做家务的保姆有点动静,静得宛如丧房。第一个发觉他们之间异样的,还是元善。每年放假的时候各大高校总有往福利院分配志愿者,假期休息的大学生有时间有爱心,很乐意参与此类活动,如此也为福利院的大人减轻了不少负担。是以,元善得空,就不忘搭车到城里来看看邵清明,顺便到医院里体检。“身体都还好么?”邵清明记得他这么问了一句,然后给元善沏了茶,紧接着,邵辉的房门被从里拉开。“都很好。”元善笑,“啊,好久不见啊,小辉。”“好久不见,元姐。”邵辉木着脸,面无表情地端着水杯进厨房倒了水,又面无表情地回房。木板门被踹得哐哐响,客厅阳台的窗子都震了震。邵清明谎称的所有兄友弟恭和善假象,都在元善面前不攻自破。他看着她蹙眉望着自己,嘴角发苦,却还是无奈地勉强勾一个微笑。后来元善说了什么,他就都记不得了。大概初初就听不进去。“小辉……”从回忆里醒神,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邵辉房门口,木板门还是严肃地紧闭着,好像从封闭时起,就从未开放过,“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抱着怀里热腾腾的鸡蛋糕,犹豫了一会,还是抿唇叩了叩门。果然,邵辉不回答他。“……小辉。”他呐呐低语。叩门的手悄然转下,搭在门板上好一会,才稍稍有力气下压。不请而入,是不是有点不好?邵清明再次踟蹰。可门一动就开了,穿堂风呼啸而过,一室一景皆陈于眼前,邵清明还没来斟酌好说辞就看见屋内空空——画板立在东南一隅,矮凳边散落着多色颜料,是水粉还是油画用的什么,邵清明说也不清楚。他有六七年不曾看过邵辉的房间了,或者说,六七年来,他们不曾有进入对方私密地盘的资格。而邵辉床边立着的陈列柜里,锁着六七年来他获得过的所有荣耀。也如邵辉所表现,和绘画沾边的,满满当当摆了三四层,区里的市里的省内的全国的,还有刻着英文的国际奖杯……比起邵清明房里寒酸的一些“名列前茅奖”,不知高到哪里去了。往左,电脑桌旁的纸箱敞着,里面摞了几沓资料,黑色水性笔演算勾画的痕迹填满了所有间隙,字和字的缝隙里塞着宽阔的波浪条,隔几句话就有重点星号标,补充的资料用白色便利贴沿边粘着,笔记风格严谨而规整。最上一本是古代历史。邵清明忍不住蹲下仔细翻了翻,才发现下面九科资料都有,分门别类放得很整齐,一看就知道有人常用。他探手摸了摸鸡蛋糕的塑料袋外装,是有些凉了。偏头望窗外,日影轻斜,余晖金黄将晚。七点了,大概。——他忘了戴腕表。隔壁突然有“嘭——”一声巨响,石破天惊,吓得邵清明从地上弹起来,趿着拖鞋跌跌撞撞往外冲。浴室的卷帘门哗啦一下被他扯开了,塑料边撞上墙壁几乎裂断,噼里啪啦的水声掩盖了鸡蛋糕滚在地上时软趴趴的喟叹。瓷砖地板上有一层透亮的积水,从邵清明脚下铺展到浴缸旁边,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小塘。缸壁那还冲着瀑布,是浴缸里满溢的水,水里坐着失魂落魄的人。那人一手捏着酒瓶,一手攀在缸沿上,正看着他。搞什么啊!邵清明踹开棉质拖鞋,穿着长裤短袜就踏进那水塘子里。酒瓶摔落在地砖上,即使有水的缓冲,依旧粉身碎骨。玻璃四分五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