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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现在的我,对太宰先生可能跳的高楼、上吊的横梁、入水的河流都有极高的敏锐度。每次他在放弃生命和活下去之间挣扎,我就同步地在“陪他走吧”和“抢救一下”之间反复横跳。我不知道太宰先生往后的生命还会有多长。身为黑手党干部和自杀爱好者,太宰先生是在不确定的洪流中生存的人。我只想多陪他一日是一日。趁着逢年过节的机会,我给织田家的五个小孩送过好几箱不同口味的牛奶,还去探望过他们。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会甜甜地笑着抱上我的腿,说:“小哥哥好看!眼睛像蓝宝石一样!”这个形容真让人高兴。毕竟横滨黑社会对我的形容是“来自彼岸幽灵的无机质的蓝眼”,听起来就很诡异,有种阴森森的感觉。我已经不是当初刚进港黑时的竹下秋了。港黑无人不知,幽灵暗杀者是中原干部手下的第一下属,出手则必取人性命,从未失手。是的,为了不破坏黑社会的“规则”,我明面上的业务已经从“窃取情报”“偷窃机密文件”变成了“暗杀”。……嗯,大概还有日常带领救援部队四处去捞自杀的太宰先生。森鸥外很少安排我和太宰先生一同出任务,我还是跟随中原一起出外勤居多。我始终在积极争取和太宰先生一起干活的机会。直到那一次让“幽灵暗杀者”的残暴之名彻底落实、传遍横滨的意外。*某天森鸥外给中原发消息,让中原带着我去支援太宰。太宰这次的任务是处理港黑叛徒。叛徒的级别不低,带着港黑情报加入了另一个组织,给港黑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太宰把对方所有火力吸引到了一个废弃工厂附近,同时,他带领的港黑部队在对方的围攻下已所剩无几,死伤惨重。不过,既然是太宰带队做下的决定,那一定就是损失最小、效率最高的方案。我对他的算无遗策深信不疑。当我和中原赶到时,太宰正从掩蔽物后走出,一步步地走向敌方领导者。“啊呀啊呀,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被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太宰依旧笑眯眯的,心情一点也不受影响。“说起来你也是在我手底下做过事的人,能有胆色对我举枪,非常不错。”对面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法令纹很深,紧紧地夹着眉:“太宰先生,你已不再是我的上司了。”如果不是他手里的枪和黑社会标配黑西装,他就是随处可见的为生活而愁苦的男人。“我知道Mafia不会放过叛徒。所以,你和你的部下都必须死在这里。”“真让人期待。”太宰道,“你们隐藏的实力确实惊人,如果Mafia来的不是我,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太宰的音调猛然拔高:“不过你以为——让你背叛Mafia的人,在我死后,会放过你可爱的女儿吗?”“黑社会……讲求黑社会的道义……”男人一阵愕然,嘴里的话不知是告诉太宰还是告诉自己。“你被骗了。”太宰笃定地道,他张开双臂,大喇喇地迎向男人的枪口。“不是想取我的命吗?来呀,快来!……杀了我,然后应验我的预言。”“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他语气诱惑,明明是午间白昼,阳光盛炽,半边脸被绷带遮住的青年却像来自地狱的恶魔。我隐匿在虚空中,比其他支援部队都要早来一步。我不敢轻举妄动,太宰先生和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太宰完完全全把自己暴露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只要一点刺激打破了这种僵持的平衡,就足够让他丧命此地。背叛者的心理防线在太宰这短短几步中被完全击溃,举枪的手臂开始发抖——因为他也知道,太宰治的预言从不失误。这时,港黑支援部队到了。“哒哒”的脚步声成了压垮敌方领导者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手指扣动了扳机。在极近的距离下,一颗子弹旋转着,毫无障碍地射入并击穿了年轻的港黑干部的腹部。太宰治倒下了。*“砰——”这一声枪响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敌方部队和刚赶到的港黑部队开始了激烈的枪战。然而我什么都看不到了,眼里只剩下那个身影倒下时翻飞的风衣和从他身体里炸出的一蓬血花。怎么会……太宰先生怎么会被击中??!!!太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鲜血从太宰身体里疯狂蔓延出来。我连滚带爬地跪倒在他旁边,脑子一片空白。他受伤的地方……这个中弹的地方……就是龙头战争的时候我认识的小队长遗体上弹孔的位置……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在流弹横飞的战场中心,我的身体时隐时现,自发使用“瞬时虚无”躲过子弹。我哀求地看着太宰,只会说:“太宰先生,怎么办?怎么办?”太宰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看到了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是你啊。”“再见。”唇边挂着一抹诡异的、安详而满足的微笑,太宰闭上了眼。我的脑子轰的一声。中原大致控制住局面后也赶到了太宰身边,阴沉着脸,用重力隔绝所有射来的子弹。中原半跪下来,用手指探了探太宰的呼吸,死死锁着眉,说:“没有呼吸了。”我将发抖的手指伸到太宰的鼻子下方,一秒、三秒、五秒、十秒……真的没有。一丝气息也没有。太宰先生,死了。“哈……哈……”我听见自己喘着粗气的声音,像个破烂的鼓风箱。视线模糊了,眼泪疯狂地打落下来。但我的神智很清醒。我要这个叛徒,我要这个组织,都给他陪葬。接下来的场景像发生在另一个纬度的世界,模模糊糊的,我所有的感知都像蒙上了一层纱。我站起身,扫视了正打得激烈的两方人马一眼,沉稳地开启了虚无。我舍弃了需要精度瞄准的枪,手持我最习惯用的短匕,在虚无中飞速飘到一个个敌对组织的人身后。一刀,又一刀。机械地重复着现身、割喉、潜入虚无的动作。划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本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但我还是花上了所有力气。敌人一个接一个发不出声音地死去。有人想弃枪逃跑,被虚无状态的我很快赶上,一刀刺下。——太宰先生死了,你们还想跑?!绝对、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