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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劝慰自己的慈祥的母亲,要不是处在无比危机的关头,他简直想要伏倒在地嚎啕大哭。张和忍不住握住了刘据的手,轻声劝慰道:“太子,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来者不善,我们得想一个办法脱身,否则今天所有人性命堪忧。”“就连子璋这样心思单纯的人也看出来了。”刘据叹气道,“我有一个办法,让两个皇孙分头跑,总要想办法保全一个。”王涉适时在刘据身旁请命:“请让仆带萧皇孙往泉鸠涧下游跑,您和张大人带着李皇孙往山上跑,那里有几处村民秘密开凿的洞窟,可供暂避。”刘据点了点头,就在这个瞬间所有人仿佛有默契一般,突然一起动了起来。张和一把抱起李皇孙,刘据拉着他的手就往山上小路跑去,身后传来了狗吠声和兵卒追赶上来纷乱的脚步声。“太子拒捕。”李寿冷笑道,“放箭,除了太子本人,其他不必客气。”耳后传来“嗖嗖”的箭矢夹杂着风声,张和将脑袋一偏,其中一箭直接插着耳朵飞过去了,刘据拔出长剑,回身打掉了一波箭矢,然后扯着两人往一旁的灌木里跳了进去。茂密的灌木很好地挡开了箭雨,但里面许多带刺的藤蔓,很快将三人的衣服划出一条条碎布,不过这里地形复杂,三人逃进去之后就如鱼入大海,很快就将追兵甩开了。远处传来王涉的一声怒吼:“李寿,你竟敢谋害皇嗣!”李寿放肆的笑声传来:“反正陛下想要‘活着’的也只是太子一个而已,追捕太子时刀箭无眼,误伤了别人也不是本官可以保障的了。”隐约的刀兵声传来,紧接着王涉发出了犹如困兽般的嘶吼,震得周围树枝上的飞鸟都纷纷惊起:“我和你们拼了!”刘据握住张和的手突然一紧,像是感觉到了大人之间变化的气氛,李皇孙的声音怯怯地响起:“阿翁,二兄他们怎么了?”怕是凶多吉少,张和心里想着,死亡的阴影就好像沉甸甸的雨云,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说不出话来。片刻沉默之后,刘据开口说道:“宣儿,我们现在只有跑。”李皇孙惊惧得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我可以下来自己跑。”“等出了这个山谷再说吧。”张和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他们花了两个时辰才从茂密的林木中走了出来,来到一处高耸的山峰,此时暮色将至,山间雾霭四起,树叶繁茂处也显得幽暗了起来。三个人衣服都破烂不堪,看起来仿佛塞外的流民。“王涉说的藏身洞xue应该在此处山头。”张和说道,“仆平日与他闲聊时曾听说村民喜欢在这里挖窑洞装过冬的蔬菜。”“那我们就从这里上山。”刘据点头从张和手中接过小皇孙,大踏步向前走去。行至半山腰时,张和攀登上一座探出悬崖的巨石,往山下张望,只见渐渐降临的夜色中,山脚下火把如长蛇般正往上挪动。“不好,追兵往山上来了。”“昨夜下过雨,山道上的泥还有些软,可能是我们留下的脚印被发现了。”刘据说道。“阿翁。”李皇孙开口问,“孩儿口渴得很,能不能在溪水边喝口水?”他这么一说,张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喉咙也干渴得快要冒烟,他们已经半天没顾得上喝一口水了。“尽快喝点水应该无妨。”刘据看着两人开裂的嘴唇,最终还是没硬下心肠来直接赶路。张和在溪水边蹲了下来,水面倒映着他混杂着血污和灰尘的脸,看起来很是狼狈,他掬起水将脸洗干净,又喝了好几大口,感觉自己疲惫不堪的身心又活过来了。刘据父子在他身边不远处,刘据正在替儿子清洗伤口,小皇孙手里拿着用芋叶盛着的水,一边喝一边说:“山泉水真甜啊。”“那是因为你口太渴了。”刘据柔身回答,又替他整理在逃跑时凌乱的额发。“嗯。”小皇孙抬起亮晶晶的眼,双手托举着喝到一半的水,“阿翁也喝。”那个笑容停在一般,他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一下子像个小豹子一样跳了起来,猛地将刘据扑倒。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稚嫩的身体,鲜血沿着刚被水润湿的芙蓉花瓣一样的下唇往下流淌。“对面有人放箭!”张和连忙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挡开了好几支箭矢,恶狠狠地瞪着悬崖对面,几个黑衣人在树影里若隐若现,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貌凶恶,眉骨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正举着弓箭,那弓弦瞄准的方向可是刘据本人。“快走!”刘据将因为疼痛而不断抽搐的小皇孙打横抱了起来,两人往山上跑去。跑不了多时,张和突然停下脚步。“殿下,这是不是可供藏身的洞xue?”张和看着草丛里几个黑漆漆的洞口说道。刘据将小皇孙放在草地上,从那还未长成的身体上流下来的血仿佛永远无法停歇,很快将绿色的草叶染红了一片。刘据一阵手忙脚乱,一会去按那流血不止的伤口,一会又握着露出外面的箭柄,犹豫着要不要拔掉。“我学过一些急救术,让我看看。”事态紧急,张和也不再讲究礼仪,直接将刘据推到一边,跪在地上用匕首割开小皇孙的衣服,检查了起来。刘据也没心思问那个“急救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眼巴巴地看着张和,眼里满是慌乱。“这一箭擦着心脏而过,如果拔箭马上就会死亡。”张和叹气道,“可能没办法救治了。”“阿翁,我要死了吗?”小皇孙开口问,“人死了会去往太一神那里吗?我在那里还能见到大兄、二兄、阿母和阿翁吗?”刘据哽咽道:“会的,他们都会夸你孔武有力,不愧是刘家的子孙。”“那就好,我还怕大兄骂我没用呢。”小皇孙脸上露出了骄傲的表情。刘据抱着奄奄一息的小儿子,想着生死未卜的大儿子和凶多吉少的二儿子,忍不住垂下泪来。“阿翁莫哭,我要跟着舅公表伯打匈奴去了。”“皇孙这是何意?”张和诧异道。“今年年初,我的表弟卫伉因巫蛊坐诛,宣儿年幼无知问起来,史良娣只哄骗他卫伉跟随其父打匈奴去了,宣儿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