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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尾小鱼上来。他游到白行亭身边,将小鱼放到他手中,笑道:“今日我们已吃饱了,这鱼便只给你玩一玩罢。”白行亭双手合拢,感觉到那尾小鱼在他手中游来撞去,似乎要找到出路。不禁失笑道:“李兄,如何这样?我又不是孩子。”李涧已游到远处,笑道:“你不喜欢么?”白行亭摇头,“不是不喜欢。”李涧道:“那便是不习惯了。我以前有个妹子,夏天我玩水时她就在湖边待着,等着我给她抓鱼上来。有时候我抓不到,她站在湖边还急的跟什么似的,直骂我笨。”白行亭听他语气中竟有悲伤之意,心念一动,忍不住问:“你meimei呢?”李涧叹了口气,“十七岁那年嫁人了。青宁国破那日,她夫君战死,她也跟了去。”白行亭闻言怔了怔,手指情不自禁一松,那尾鱼摇了摇尾巴,已逃出了手指的禁锢游开去,只余下一片滑腻。四周传来一片青蛙的叫声,李涧道:“泡久了冷水会着凉的,我们上岸吧。”两人上岸穿好衣服,李涧看着树林里,像是被惊呆了似的,站着一动不动。白行亭察觉到异样,道:“李兄,怎么了?”李涧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好美!”他唇角勾起笑容,“树林里好多萤火虫,闪着光,像是天上的星星都落在了这里,很漂亮。”他此刻突然前所未有的希望白行亭的眼睛能看得见,能跟他一起分享眼前这一幕美景。他侧过头,白行亭脸上并没有忧伤,反而微笑道:“小时候也见过,只是少。”第20章第20章他眼睛清亮,虽然看不见光亮,但是却像一对蒙尘的黑珍珠般闪耀。李涧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里盛满的温柔与包容,是有些人一辈子也不曾拥有的。他微笑道:“我会记得,一辈子不忘记这美妙景色。”夜半睡不着,李涧爬起身来,发现白行亭正在一旁打坐。他头顶隐隐有白气浮现,神色平静,并不似如何痛苦。李涧看他这番模样,突然想起原来跟在白行亭身边的那个婢女小绿,练起功夫来也是这样。夜凉如水,他既睡不着,看白行亭这样也不便打扰,便只好在附近转悠。那林中原是飘满了萤火虫,闪着一个又一个的光晕,延伸到树林深处,像是打通了一条奇妙的道路。李涧拿起蓝晃,沿着那一条亮光,往树林里面走去。林中大多是一些参天大树,也不知道是生长了多少年。他左瞧右望,本意是想找只雀儿来问问路,但发出声响许久,也不见有回应,便越走越远了。等他意识到自己离白行亭已经很远时,他已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绕过了多少棵大树了。林中的萤火虫似乎玩的累了,早已藏匿不知去向,只余留少数还停留在草丛里。林中还是未有雀儿回应,他叹口气,正要往回走,突然见一道白影飞速的从眼前闪过。他心头一惊,脚下自然的加快了速度,追着那道白影而去。青宁并不信奉鬼神之说,所以他心中并不害怕。那道白影极其灵活,在树林中左腾右挪,速度竟是飞快。李涧突然来了兴致,猛提一口气,脚下竟似要生风长翅,不消片刻就追了上去。黑夜里他的视线并不好,辩了许久才看出来那道白影竟是一匹白马。那马似乎察觉有人跟随,放蹄狂奔,行如鬼魅。李涧展开轻功,也只能保证不被丢下,要想再接近半分,却是千难万难。那白马似乎受了伤,脚腕上都是斑斑血迹,况且在树林里狂奔,终不似平原里轻松自如。仅过了小半时辰,速度已经减了下来。李涧松了口气,慢慢朝它接近。定睛看去,这才发现白马背上配有马鞍,显然并非无主之物,想要驯服之心去了大半,脚步便也慢了下来。一马一人小跑着前行,又过了小半时辰,那马终于停了下来,它似乎极为疲倦,一直在喘气。李涧擦了擦额头上冒的汗,不再使用轻功,而是一步一步朝那马走去。林中极暗,一只萤火虫也看不到,他跟着那马跑了这许久,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想到白行亭,心头一阵懊恼。白马甩了甩马尾,头偏了过来。李涧朝它走过去,黑暗中看着那晶亮的眼,有一种这马也许听得懂人话的想法在脑海里冒了出来。白马喷了喷鼻子,嚼了几口地上的青草,又甩了甩马尾,突然又踱步往前走去。李涧跟了上去,并未走远,便发现前方有一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半倚在一棵大树底下,长发隐在黑夜中,连着面容都模糊不清。白马走到他面前,低下头靠了过去磨蹭他面颊,显得亲密无比。那人抬起手,拍了拍白马的头,低声开了口。李涧听到他说的是“好乖”两个字。一人一马腻了一会儿,那人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李涧的方向,道:“你过来。”他的声音清脆好听,语气却没有丝毫温柔,反而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似乎是只要是他开了口,他提了要求,旁人就非要做到一般,半点也违逆不得。李涧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夜色中那人的面容慢慢清晰起来,飞扬的眉,英挺的鼻,薄削的唇,面容竟是十分好看。他看着李涧,双目泛着复杂的神色,好一会儿才道:“我叫陵月,我受伤了。”李涧瞧着他腿上的血迹,确实是受了不小的伤。伤口似是被利剑所刺,十分的深,到如今也还在往外流着血。李涧见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任血流着,并不捂着止血,又忍不住叹口气。他身上衣物经过连日的奔波,被树枝划烂了好几处,布料已十分有限,此时也无奈的从下摆处再撕下一块来,替男人将伤口裹住。男人任他做这一切,等他做好了,才勾唇轻笑道:“你果然知道我,待我回了宫,重重赏你!”李涧微笑:“那就先多谢靖安王了。”这陵月的名头太响亮,即使他远走他乡隐居闭世多年,也还是能听闻到他的一些事迹。譬如爱行走江湖,譬如为人傲慢无礼,朝堂之上也无法无天,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甚至不满十六岁就给了封地,当了王爷。他最广为人知的事迹,却是因为他拥有一项别人都不能比拟的才能。或者说,是天赋!靖安王陵月,他的耳力异于常人,据说百里之内的任何响动,他都能察觉得到。李涧原本是不信的,但此时遇到,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传言。他跟白行亭留宿的地方距离这里虽未有百里,却也是极为遥远,这陵月居然能以白马相诱,引他到这里来,必定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陵月脾气显然也如传闻中一样,一点都不好。他用未受伤的脚踢了踢泥土,大手一伸,攀住李涧的手臂站了起来,“扶我上马。”李涧扶着他坐上马背,男人目光一敛,道:“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