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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虽然他大可以击败陆离,抢夺他的修为真气来修补他的魂魄,以陆离的命换他活下去,但他向来行得直坐得端,不屑做这种宵小,他和陆离断了就是断了,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不论是活命,抑或是死亡。林含从未想过,这个自己怨恨了一千年的男人,会在这里突然转性,用所有真气换他一命。他不敢信,不愿信。一旦他信了,那将会颠覆他对陆离的所有认知,就连他这千年的怨恨也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林含费劲抬起千斤重的胳膊,狠力打在陆离的手上,他的拼尽全力在陆离面前也如挥在棉花上似的,软绵无力。陆离轻巧地圈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也无法挣脱,林含抽了下手,没离开腕间的禁锢。“......我不要你救我,你别以为救了我,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就一笔勾销,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林含说得极慢,每说一句就耗费他不少力气,说话间,喘息紧促。一段极长的沉默,周围空气仿佛凝滞。林含低低喘息,没有听到陆离任何回答,他的耳边有风声、树叶的沙沙声,却唯独没有陆离的声音。失去视觉,听觉的敏锐程度被无限的扩大,几乎能细致到耳边布料被风拉扯的声音,可让林含感到恐慌的是,他感受不到任何陆离的气息,只有手腕上毋庸置疑的力道,还能令他忐忑的心脏稍微平稳。他还在。暖流从胸膛的血窟窿源源流入,瞬息间通达四肢百骸,浑身的温度也刹那回来,林含无力的身体也有了生气,他蜷了蜷手指,挣动了一下,发觉身体恢复了些。他缩了下手,想取下眼前的黑布,却被陆离阻止。陆离将他的双手扣在头顶,头顶罩下大片的黑暗,布料依稀的碎光被暗色覆盖,林含的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他喉咙滚动,嗅着近在咫尺的冷香,艰难咽了一口分泌的唾沫。陆离的声音道:“不原谅也好,我也从未想过要取得你的谅解,你能活着就很好。”林含张口正要说话,不料陆离一秒洞悉他的想法,快一步伸手捂住他的嘴,将他的话全堵了回去。“小含,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接受,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是死了,也值得。”停顿一瞬,林含的嘴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快得像是幻觉。陆离:“不过死之前,我还需再做一件事。”他说完这番话,林含眼前忽然一亮,继而两只手就被什么东西紧缚,他挣动了几下,没有解开,反被极细的丝线勒得生疼。是陆离金箭化成的细线!林含不知道陆离要去做什么,但从他的语气可听出,这一趟有去无回,必然不是去什么好地方,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要去杀吼。倘若吼那么好对付,他们刚才就把他解决了,怎么反被他伤成这样。“别去!”林含急急开口。陆离闻声停住脚步,“小含,你愿意再叫我一声’阿离‘么?”林含沉默了。陆离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没再逼他,拖着越来越乏力的身体去远处布阵,要杀吼的方式并不多,后者在这里围堵他们,他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吼要他们困于陶桃的黄粱梦,那他也将他困在这里,即便不能杀他,也能拖他一起囚禁在梦中。只要世上没有吼,林含才能活下去。陆离手执金箭,手掌被金箭的戾气灼伤,满手血泡,皮rou黏在了长箭的细杆上,鲜血浸湿了羽箭,他满头冷汗,唇色惨白如纸。要通过梦中梦连接两个不同的空间,需要耗费大量心力,他此刻如油尽灯枯,得抓紧时间,他必须解决吼这个难题,否则他死了,林含斗不过吼......因为林含是吼的身体历经千百年,吸收日月精华,重新生成的一个全新魂魄,他是将臣,也是他的一生挚爱。他怎么舍得他死。陆离咳嗽一声,呛出一口血,衣襟被鲜血掩盖,浓烈的黑色更沉了几分,他苍白的脸颊若隐若现的浮出一道道黑色的咒印,围绕着他的脖颈,一拳一拳,蔓延在陆离的整个脖子。灼热感从脖颈处传来,他怔了片刻,抚摸了一下那一圈圈黑色的咒印,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他笑着的时候,林含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不仅双手被绑在头顶以金箭固定,就连眼睛也被蒙得密不透风,哪怕一点儿周围的风光,都不见。林含嗅不到那股冷香,就知道陆离走开了,至于他走去了哪里,又去干什么,林含一概不知。陆离以全身真气为他修补魂魄,离死已经不远了,倘若再去找吼,不等于自动送人头么。林含是既心急又焦躁,他不想欠陆离的情,更不想他死,打死他都不会承认他舍不得让陆离死。和陆离就算形同陌路,林含还是想要陆离活着,活在他不知道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只要他活着。他总觉得当年那一战或许有内情,陆离好像对他隐瞒了某些事,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林含发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好似被什么东西阻碍了回想,每每想到一些关键点,他的后脑勺都会不住头痛,他很想知道陆离为什么活了一千年,又为什么变了模样,千年前他遗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越想,林含越觉得有古怪,甚至开始怀疑陆离封印他是有苦衷,但林含想不出他会有什么苦衷,更不明白如果有苦衷,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他。想到这里,林含忽然大声道:“陆离,我知道你没走远!”闻言,不远处正在地面画阵的陆离身形一僵,愣了愣,他垂下眼睫,继续勾画阵法。必须以阵连接两个时空,他才能找到吼,时间来得及,吼一定还没离开陶桃的梦境。想着,他口中又呕出一口血,他随意拭去,埋头继续。林含得不到回答,顾自继续,“我想起那天大战发生的事了!我知道你听得见,你为什么要骗我!”其实林含说这句话心底纯粹没底,这话就是说出来诈陆离的,如果他真的骗了他,听完这话,必然不能坦然以对,甚至会露出破绽。可惜林含的算盘打错了,熟知他秉性的陆离一早知道他这话的目的,起初慌神了一瞬,但他很快镇定,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根金杵的威力,一旦植入林含的头颅,除非有人将它拔出,否则林含这辈子都不会想起当年发生的事。而取出金杵的,只有他。他死了,当年的真相就如石沉大海,再无人知晓,林含会舒心的过一辈子,就让他一个人带着当年的真相消失殆尽。林含永远不要知道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