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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不自觉地磕碰到一起。林子里已经全黑了,我隐约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很远的地方传来狼的叫声。我心跳如雷,不知道靠近我的是什么。是蛇吗?还是其他致命的猎食者?我挣扎着爬起来,靠着本能往一个方向走——我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像等死。背包里的食物压得我难受,我应该吃掉一些,但是我没有心情。月亮越升越高,越过山峦,将冷辉洒向大地。我仰头看着它,觉得它仿佛在好心地提醒我,危险正在靠近。我转过身,浑身一凛。在最黑暗的地方,赫然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我。我来不及思索,拔腿就跑。我不能死在这里!耳边是干硬的风声,枝叶像刀一般刮过我的手臂,我不敢回头,但我知道那东西跟来了!它的脚步那么轻盈,我的却那么笨重。它离我越来越近,也许只要箭一般跃起,就能咬碎我的咽喉。我狠狠咬着牙,忽然,我脚下一空,身体像被抛到了空中。我愕然地睁大眼,然后视野开始飞速旋转,周遭的一切被搅成了碎片,最后汇聚成墨一般的黑。第27章小伴“我让你跑!我让你跑!知道错了吗,下次你再敢跑,我打断你两条腿!同样的价钱买回来,别人跑了吗?啊?”干哑的咒骂声隔着麻袋传来,一同落下来的是成年人一脚重过一脚的踢踹。我紧紧将自己缩起来,双手抱着头,脸贴着麻袋里的泥沙。痛,背和腰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们像打一条狗一般打我,我觉得我就快要被打死了。我咬着牙,在咒骂声中小声哭泣。我太痛了,我想回家。可是我根本逃不出这片大山,我也没有家。我从来没有见过父母,自从有记忆,我就在街头流浪,天冷的时候,老乞丐们分我一张被子,我和他们一起蜷缩在桥洞下,天热起来,捡到的食物都馊了,有好心的人会丢给我一个还没发霉的馒头。我不喜欢城市,我做梦都想离开。一个老乞丐给我说,他年轻的时候住在山里,山里有清澈的小溪,轻轻松松就能抓到溪里的肥鱼,山里还有很多果树,下过雨之后会长菌子,就算没有钱,在山里也不会饿死。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到城里来。他没有回答我,我猜他向我撒了谎。可是我还是很感激他,因为他让我知道了一个不用乞讨就能吃饱饭的地方。我开始幻想自己也生活在山里,饿了下河捉鱼,馋了摘一篮子香甜的果子。最难过的寒冬过去,教我做梦的老乞丐死在转暖的前一天。我决心离开这座总是浓烟滚滚的城市,去老乞丐说的山里看看。三个月前,一个长相温柔的女人在车站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愿不愿意和她换个地方生活。她告诉我,她的家乡在一个小山村,山清水秀,比这里空气好很多。我问她,那里有没有小溪。她说有,溪里还有活蹦乱跳的鱼。我又问她,那里有没有果树,下雨之后采不采得到菌子。她说,那里有最鲜的菌子和最甜的果子。她带我在车站边吃了一顿德克士——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然后我坐上了她的车。车上还有两个男孩,看上去比我还小,可能只有六七岁。车门合上,不见天日。有个男孩哭了,我还安慰他,说我们要去山里,在山里不用担心饿肚子。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温柔女人是个人贩子,而我们是她的商品。有一点她没有骗我,她将我放下的地方,的确是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我没有上过学,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年哪一天出生,死掉的老乞丐告诉我,我可能有八岁了。八岁,我对人贩子其实没有什么概念。跟随人贩子到处跑的这几天,我每天都能吃饱饭,她要卖掉我,我还有点舍不得她。她哄我,说买我的人家很有钱,我去到他们家,只要乖乖听话,就不愁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我可能是所有被拐卖的小孩里,表现最奇怪的——当我踏进岳家的院子时,我老老实实给大人们鞠了个躬,大声说:“你们好!”买我的这家人姓岳,村子也姓岳,叫岳家寨。一个胖乎乎的大姐将我领到一个房间里,说我以后就住在这里。晚上,他们烧水让我洗澡,又给我做了一大桌子菜。在城里流浪时,我因为年纪小,个头也小,经常被人欺负,久而久之就长了个心眼。我想知道,这户人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住了两天之后,我主动干活,跟那位胖乎乎的大姐套近乎。她说,家里这一辈只有一个男孩,人丁稀薄,我来了,就可以给哥哥作伴。她口中的哥哥名叫岳昇,我已经听到过几次这个名字了,却一次也没见到人。我对这个哥哥很好奇,想赶紧见到他。如果是给他作伴,那就没什么可担心,我流浪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因祸得福,有家了。岳家有挺大一家子人,我认不全,只知道做主的是岳爷爷。除了胖大姐,平时没人和我说话,我野惯了,想出门,胖大姐却告诉我,我不能离开院子。她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原因,我猜她是害怕我跑掉,于是向她保证:“这里有饭吃,我一定不会跑的!”哪知“跑”这个字刚说出口,她神色一下子就变了,捂着我的嘴说:“不准乱说!”我被吓到了,怔怔地点头,暂时打消了出去溜达的主意,每天端着一根小板凳坐在门口,有人进出,我就笑着打招呼。他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我当时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我和他们说话,在他们眼里就像一只会说话的猪。猪是会被宰杀的。在岳家住了一个多月,家里来了客人,我无聊四处逛,听见他们说“小伴”。我不知道什么是小伴,但听他们的意思,客人中的一个男孩就是小伴。他看上去比我大一点,低头站在另一个男孩身后,像个听话的仆人。不久,一大群人去了另一个房间,男孩留在客厅里,我进去给他送水果,轻轻喊了他一声,“小伴?”他紧张地看着我,半天才说:“你也是小伴?”我摇摇头,“小伴是什么?”这一天,我知道了我为什么会被卖到岳家寨。岳家寨在大山里,离我乞讨过的城市很远,寨子里的人有等级之分,比如买我的这一家,就是寨主,来做客的这一家,也是寨主。所有寨主家里,未成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