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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草草拿走放在了灯上,一身疲惫茫然的人跪在河边,双手合十,在黑暗中许下自己的心愿,也许是有个容身之所,也许是能有一顿饱饭,花灯带着他们的心愿,顺流而下,将河面照得像是点缀着星光的苍穹一般。魔君大人看了一会儿,突然翻身跳下屋顶,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慢吞吞地走向卖花灯的地方。小贩热情地给他介绍画得像老虎一样的兔子花灯。魔君大人正从袖子里找钱,小贩却摇摇头:“来者是客,公子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今天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太累了,有人提议仿造当年做了一个花灯节,只要是想出来玩的人都可以直接拿,公子拿去放吧。”魔君大人将手中的花灯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他的第一个花灯……是沈淮赔给他的。那时他被沈淮吓了一跳,花灯捡起来后已经坏了,沈淮当时还喊着没有坏,但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沈淮估计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给他买了一个一样的,高高兴兴地塞在他手里。谢遥茫然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了句谢谢。沈淮则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还指责他:“看吧,都是你胆子太小,花灯都被你摔坏了吧?不过不用伤心,我可以给你买十个呢!”不是因为这个……谢遥悄悄摸了摸自己手上的花灯,有点烫,但是……这也算是一个礼物吧?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礼物。爹娘并不喜欢给他过生,每年到了今天,爹娘会喊大哥出去看花灯,却把他留在家里。小时候谢遥也闹着想去,娘就会不说话,捂着脸掉泪,爹也会没了往日最后一分温和,狠狠地甩袖离开。然后谢遥就知道了,在这个日子,他做什么都是原罪。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2谢遥终于被允许出来的那一年,父亲忽然放松了对他的看管,冷冷地告诉他,作为世家子不能玩物丧志,就让他出去了。那时候被奶娘好好打扮了一番的谢遥茫然地站在街口,听着耳旁的欢呼声,感觉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而就在这一天,他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礼物——被当作赔偿的花灯。沈淮永远不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谢遥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些事情,他一个人回味就可以了,沈淮不需要因为他感到伤心。而现在魔君大人也庆幸自己一直是一个人珍藏着这些回忆,毕竟后来,他就只剩一个人了啊。彻彻底底地……孑然一身。魔君大人忽然觉得手里本来就不好看的花灯更难看了。他无聊地甩了甩,还有闲心地觉得……挺结实。他一直低头走着,离开不算繁华的街道,慢慢走入黑暗,身后是万家灯火,身前是无边黑暗。魔君大人不想走了,他只好回头,徘徊在卖花灯的摊子旁。要是这些花灯好看一点,说不定他心情也不好这么差了。多丢人啊,这么久了,居然还在念念不舍。也不知道值不值得。魔君大人觉得他不应该突发奇想来长安的,不然怎么会又感到心慌?一定是过往桎梏住了他。想得太入神了,魔君大人轻轻晃动的手没有拿稳花灯,草草拼接起来的花灯砸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火光。魔君大人低着头看了一会儿,手指轻颤,慢慢蹲下去碰了碰花灯,做得真差——白夸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虚虚垫在他手下,伸出手指也戳了戳还没有被火光吞噬的木柄。在这种情况下,在他已经是化神期的情况下……能让他没有丝毫察觉就这样靠近他的人……只有一个……魔君大人使劲眨了眨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怎样,他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反过来想握住这只来招惹他的手……可他不敢。他甚至不敢抬头,不敢去猜测,不敢去确认。世间的离别和重逢……是不是都来得那么突然?让他毫无准备,让他……狼狈至此。他低着头,一直盯着不停晃动的火光,看着花灯被一点点吞噬,但他什么都不想说。他觉得……这可能是那群人的新手段,幻境?梦境?还是更无聊一点的,找个人来假扮一下?那只手缩回去了。魔君大人眨了眨眼睛,忍住手指的颤抖,他想去捡起地上的花灯。但那只手的主人不愿意放过他,清朗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我给你重新买一个好不好?不要这个了,已经坏了。”那个小小的少年和现在的青年的声音在一瞬间重叠了。然后魔君大人却笑了笑:“你有钱吗?”沈淮出来从来不带钱。这人像是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过来想来拉着他站起来。魔君大人顺势起身,然后便眼神一凝,面前的青年一头白发,玉冠青衣皆是当年装扮,脸色略有些苍白,眼神却懵懂茫然。然后他听见这个人问他:“你是不是认识我?我呢?也认识你吗?”魔君大人思绪万千,话到嘴边却只有简简单单轻飘飘的一句:“兴许是……见过吧。”这人不依不饶:“你叫什么?”魔君大人盯着他清澈懵懂的眸子,缓缓道:“我……无名无姓。”既忘前尘,也无需再有牵扯。3沈淮被带到离长安远了不止一点的客栈里。他左右看了看,茫然地看向魔君大人:“我们要在这里住下吗?”魔君大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从他眼中始终找不到一丝熟悉,这才缓缓叹了口气:“是你,我不住这。”沈淮一懵,然后便上前拉着他的袖子:“为什么?”沈淮生得好看,但并不女气,比起谢遥他更适合做这种无辜委屈的神情。于是魔君大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魔君大人仔细斟酌了一下,才避重就轻道:“我有事要办,你在这住一晚,明天去沈家。”“沈家?”“嗯。”“不去不行吗?”“你爹娘找了你很久,他们一直在等你,你该回去了。”沈淮看着低着头不愿意看自己的魔君大人,然后悄悄凑近他:“那你呢?你……有在等我吗?”我一直都在……可魔君大人只是摇摇头:“我们无亲无故,我为何……”可看着沈淮难过的神情,接下来的话他始终说不出口。沈淮问他:“你为何什么?”“……没什么。”魔君大人扶着沈淮坐到椅子上:“你魂魄不稳,还需要好生休养,早些休息吧。”沈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烛光在他眼中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身旁好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