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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8

    吹着一片柳叶,不成曲调,胜在啁哳清亮。

我瞧着那牛背上的小童,醍醐灌顶一般:“若是清庙做了凡人,想与一个凡人相守也容易得多,他何必要执拗……”

“你此时这样想罢了,谁知他若是真做了凡人,又会在人间遇上什么呢。保不准宴宁娶了哪个女子,清庙又当如何?”扶霖说了几句,我方想到,凡间的啰嗦事也不少。如他所说,宴宁的母亲叫他娶哪个姑娘,也是无法。

那小童我与扶霖面前,忽然停住,柳叶哨子也没吹了,歪着头看我俩半晌,又皱了皱鼻子,拍了拍牛脖子:“阿青,掉头,我们回去。”

老牛大眼睛眨了一眨,却没懂。

小童声音大了些:“阿青,听话,快回去。”

牛兄仍坚强又温顺地立在原处,尾巴慢吞吞地甩了一甩。

那小童许是看见我在一旁看,又有些羞恼,跳下牛背来,牵了牛鼻绳,使劲拽。到底还是个小孩儿,那牛半步不动,“哞”地叫了一声,只好脾气地叫那小童拽。

“它既是不愿回去,又何必硬要叫它回去呢,”我看着那小童吃劲儿得很,出声说了一句。

小童松了手,举起手拍了拍牛脖子,颇有脾气道:“我家门坏了,得回去修。”

我脑中晃了一晃,一时愣住。

“阿青,走啊,”小童气急败坏地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扬起来,却又没打下去,扔了那根树枝。

“……王铁山?”我试探地道。

小童瞪大了眼睛,又一手扒着牛腿,戒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家门坏了,”我认真与他道。

王铁山矮矮的,脑袋上顶着两个发髻,圆圆的脸,还算眉清目秀。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想法,倒像是久别重逢,只不过王铁山不认得本仙君了。

“你方才分明是要从此过,为何见着我二人又要掉头走,”扶霖走过来,笑道。

“我家门没关,要回去关门,”王铁山劣根仍在,小小年纪扯谎扯得面不改色。

扶霖又很是亲切地道:“是么。可你方才说的,是你家门坏了。”

王铁山面皮立时涨红了,攥着拳头,憋了半晌,看着扶霖铿锵有力道:“……你是坏人!”

不愧是宴宁的转世,有见识。

“小小年纪便这般聪明,长大了一定所作不凡,”我夸赞道,又道,“你可告诉我,方才为何要转头就走呢,不必告诉他。”

王铁山黑着脸,很是不情愿一般地瞧着我,还带着些趾高气昂理直气壮:“你们不是这里的人,还……反正,我瞧见你们就想走,”他瘪着嘴,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你为何会觉着我与他不是你们这里的?”我仔细地看了看,他确实是rou/体凡胎的一个凡人躯壳,当是没有能看出我与扶霖来历的本事。

“我们都是要去干活的,也吃饭,”王铁山盯着我,两道眉皱巴着,又挠了挠头,又放下胳膊,想不出话来似地下了个结论,“你们一定不是这里的。”

“你倒是爽快,撇得一干二净了,还这样固执,”我拍了拍他肩膀,他只疑惑地看我。

淅淅沥沥地落起雨来,雨丝斜着没进江里,笼起一层茫茫的水雾。

“呀,下雨了,”王铁山捂着脑袋,往牛肚子下钻了钻。

“你想做何,”扶霖仰头看了看,又瞧着王铁山,对我道。

“我要回家了,”王铁山从牛肚子下钻出来,又嘀咕道,“老天爷变脸变得真快。”

“你不打伞么,”我叫住了他,从背后凭空摸出一把伞来,递给了他。

王铁山笑得露出了虎牙,接过去,还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大哥哥。”

眼瞧着他撑开伞,转身拉着牛准备走,我又道:“……哎,等一等,”王铁山肩膀上扛着伞把又转过身来,我走过去蹲下,握着他那伞把道:“下雨天收了伞方是有意味,你不怕这般撑伞,挡了风景么?”

王铁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像听了什么吓人的话:“不打伞淋了雨会生病的,大哥哥,你是不是……下雨要打伞的,又不是疯子,怎么能不打伞。咦,你方才没拿伞,怎么变出来的,你是变戏法的吗?”

“是如此说,”我松了手,“你回去罢,下次记得关门。”

王铁山撑着那把伞瞧了我几眼,又一手拉着牛,扛着伞走了。小小的身影在雨幕里渐行渐远,至不可见。

“你没听他说么,下雨不撑伞,是疯癫所为,”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仰头瞧见一纸伞面,挡了落下的雨。

“亏得你,我不是没变作疯子么,”我低下头,又站起身。

冥帝交代扶霖去看一看铃央,为着回个话,我又与他去瞧一瞧铃央。

铃央生在一个什么员外家里,算不上大富大贵,但那一处宅院,却也未有邻里几家能比上的。门前一对石头狮子,红漆大门上头雕檐琉璃瓦。

“这样看一眼,还是见了她再走?”我站街边,瞟了一眼,又问他。

“在那处,”他扬了扬下巴,我顺着看过去,却是街上。

一个糖人儿摊子,花白胡须的老头拿着铁勺熬糖水。

“小姐,你已经吃了一根了,改日再来吃罢,”秋香色罗裙的一个姑娘,正与身边一个瞧着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道。

“我要吃嘛,”小姑娘仰头盯着那一排糖人儿,一手拽着那姑娘的袄边。

“可回去若是老爷知道了,定会责骂奴婢的,”那姑娘皱着脸,犹豫道,“小姐,我们改日再来好不好,明日这摊子也是在的。”

我看了几眼,又瞧着那小姑娘哭了起来,嘤嘤泣泣。那姑娘又慌了手脚,忙拍着小女孩后背,语无伦次道:“小姐莫哭了,可莫要哭了,哭肿了眼睛,回去老爷更要责罚奴婢了。”

小姑娘哭得更凶。

“该叫淇梁来瞧一瞧,”我啧声道,又瞧着扶霖走近了那摊子,我也跟了几步过去。

“做什么哭得这样伤心呢,”他笑道,极为温润宽厚的兄长样子。

那小姑娘抽了抽鼻子,眼睛上还挂着泪花,撅着嘴道:“锦绣想吃糖,可是阿云不买给锦绣。”

“只是因为此事?”扶霖瞧着那叫锦绣的小姑娘又笑。

旁边那姑娘瞧着扶霖,许是叫他那虚伪面皮唬了,多余地道:“公子有所不知,是我家老爷不许小姐吃那么多糖,但小姐此时又要吃……”

“哥哥要与锦绣买么,”锦绣眨了眨眼,面上还有泪痕,很有些可怜,“哥哥若是与锦绣买了,爹爹也不会怪阿云了,我也能吃到糖。”

好主意。

扶霖却又道:“你如何知我是你哥哥?”

小姑娘到底年纪小,似是觉察着什么,攥着那叫阿云的姑娘的衣裳,往后躲了躲。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