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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长又白又长的胡子呀。”“不知道,爷爷让我这么喊他的。”俩小孩你一句,我一句,手上还烤着鹌鹑蛋。一声惊呼就在这时候出现:“兀那小孩,快住手!”大娃一惊之下,竹签带倒了油灯,灯油哗啦泼了一地。真真回头一看,是它刚才不小心撞到的人。那人喉头微动:“好多……”鲛人血。另一个人惊道:“做这灯的人,不怕被东海鲛族寻仇吗?”“麻烦让让。”有人侧身从他们旁边进门。大娃眉眼还带着怯弱:“爷爷,对不起,我……”姜星秀扫了一眼地上:“灯打翻了?这灯挺重,砸着脚没有?”大娃摇头,姜星秀就“嗯”了一声,“去拿块布把地擦擦,灯油滑脚,别摔了人。”“别!”之前惊呼的人连忙开口,三两步走到地上的鲛人血前,满面疼惜:“好浪费。老板,这些血和那盏灯能不能卖给我?多少钱你定个价。”他有些鸡贼,凡人恐怕连鲛人都没见过,哪里认得出鲛人血。顶多以为这是一盏永不熄灭的油灯,这样的情况下,要价也不会太高。姜星秀一边拆柜台上的油纸包,一边说:“不卖。大娃——”大娃拿好抹布过来,开始擦地,“麻烦让一让。”每擦一下,就是上万灵石的损失。真真将油灯放好——怕那人强抢,她可机灵地将油灯放到柜台里面。那人心口抽痛:“老板,您再考虑一下?我是真的想买。”“我也是真的不想卖,我家小孩儿还要拿来烤鹌鹑蛋呢。”那人见姜星秀态度坚决,只能和同伴悻悻离开。回到住的地方,有人问他:“赖大海,找到光禄王了吗?”他摇摇头,“问了一上午了,都没人听说过姜星秀这个名字,光禄王或许改名了。又没有个画像,哪里能那么容易找到。”“唉,估计这个城镇又是白找,也不知道光禄王躲哪去了,主子酉时就要到了。找不到,我们还得挨罚。”“主子酉时就到了?”赖大海眼皮一跳,“那我再去找找。”说着拔腿就走,连之前同回的人也不带了。那人看着他疲倦的背影,摇头叹气。他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急,他们主子是玄若皇朝的长孙。这个皇朝的开国皇帝寿命快要走到终点了,底下的儿孙一个个盼着他死。半年前,他突然发布一条指令,谁能找到他的结义兄弟,在民间隐居多年的光禄王,他就立谁为皇太子。不论是子是孙,不论男女。——如果是他们主子找到,那么,恭喜主子的父亲,直接荣登太上皇。大饼已经画好了,可惜半年下来,没人能找到这位光禄王的踪影。皇帝又固执着不肯给画像,非要他们按着那几句话找。他们主子辛苦了半年,脾气越来越暴躁了。赖大海回到“人生百味”。姜星秀正在吃蟹壳黄。这蟹壳黄做得极其一般,既不小巧,也不饱满。酥皮炸得绵软了,口感像干干的青团子。葱油放得太多,满嘴的葱味,完全盖过了面点本身的咸香。倒是因为是做给自家吃的,虾仁放了双份,嚼起来非常令人满足,可惜,虾选得不新鲜,rou有点散。倒不是姜星秀在恶意挑刺,食神的味觉非常灵敏,基本上他每吃一样东西,味觉就会告诉他,这个食物怎么怎么样。姜星秀将满是缺点,但是情感充沛的蟹壳黄吃完了。虽然不好吃,可到底是一片心意。食神吃东西,不单单是吃味道,还有食物里蕴含的感情。一口下去,姜星秀吃出了小寡妇对于他从匪徒手里救下她和她女儿的感激,以及对他目前收入能不能维持生活的担忧。是个记恩的。姜星秀不缺感谢,然而救下来的人不是白眼狼,他确实挺高兴。“老板。”赖大海耐心等他吃完蟹壳黄才走进来。姜星秀:“嗯?怎么了?要点菜吗?”“不是。”赖大海十分难以启齿地,跟陌生的店老板吐露一部分实情:“我的一位敬重的长辈寿命快到头了,听说用鲛人血点燃的油灯名为长命灯,只要挂在那人的床头,灯油不尽,寿命不息,我想请您将那盏灯卖给我,可以吗?”赖大海一路走来,左思右想。他用他的想法揣摩姜星秀,正常人留着这么一盏古怪的灯,怎么会是真的用来烤鹌鹑蛋呢。一定是店家早知道那灯的效用,才不肯卖的。那他以为自己能捡漏的想法,在店家眼里,恐怕是极为可笑了。倒不如说一部分实情,或许可以感动店家,将长命灯卖给他?然而姜星秀还是拒绝了,并且告诉他:“鲛人血做灯油,有长命作用确实是真的。但是挂在床头后,那人寿命到了,就得永久呆在床上,呆在那盏灯附近,你确定你那位长辈喜欢这样近乎诅咒似的长生?”必然是不喜欢的。让一个南征北战的开国皇帝画地为牢,不如让他去死。赖大海悲从中来,鬼使神差地:“能给我做一份辣菜吗,什么都行。”他想哭一哭。别人问起来,他就可以说,他是辣哭的。姜星秀深深看他一眼,“好。”辣菜挺多,既然客人没有要求,姜星秀就顺着自己的想法,还有厨房里有的食材来了。都说湖南人辣不怕,四川人怕不辣。姜星秀打算给他做一份川菜。看到前两天晒了不少豆干后,姜星秀脑子一转,打算做川味小吃——伤心豆腐干。为什么叫“伤心”豆腐干,因为它可以把你辣到哭出来。姜星秀拉开柜子,拿出来十七瓶辣椒油,每一瓶都是一种辣椒。仔细调进一个碗里,碗中的辣油,从鲜红逐渐变色成暗红,到黑红,到纯黑。把豆干从中间划开,刷一层十七种辣椒调出来的辣椒油,一层花椒粉,再来一层十七种辣椒调出来的辣椒粉。姜星秀轻轻嗅了嗅,感觉还差了点味道。又翻出剁椒,撒上一层。再撒上孜然粉和折耳根。放到锅里,炸得豆腐皮颤颤巍巍,滋滋流油。出锅后,往金黄的表皮正反两面再浇一层辣椒油,姜星秀将这份伤心豆腐干端上赖大海的桌。金黄的浓汁鼓在表皮,看着不像辣香,倒像是咸香。赖大海用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干,不抱希望地放进嘴里。辣味很淡,赖大海皱了皱眉。然而在咬破豆腐皮的那一刹那,滋——辣椒油迸发。——辣味全锁在豆腐干里面了。辣味由淡至浓,冲击着口腔,溢满喉咙。赖大海鼻涕眼泪全流出来,将头扭到一边,咳得惊天动地。大娃怯生生从柜台后面伸出头来,“爷爷,需要给客人倒凉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