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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天,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面翻出来这个名字。一个宫人的孩子,朱志南酒后乱性的产物,存在感稀薄如空气的五皇子。看他这副弱不禁风,似乎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推倒的样子,阿尔图心想传言果然不假——这个朱长俞简直不受宠到家了。阿尔图又跳回长凳上,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上来坐。”行动不便的朱长俞缓慢地抬起腿,磨磨唧唧地爬上石阶,坐到了长凳的另一边。阿尔图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问道:“你一个皇子,腿是怎么受的伤?”那名侍女抢过话茬:“王子,这乃是——”阿尔图冰冷如刀锋的眼神剐过去:“我是在问他。”侍女险些窒息。她本以为阿尔图不过是个孩子,谁曾想到的目光就像能杀人一样,宛如一匹威慑猎物的狼,下一秒就要将她开膛破肚。阿尔图又转过脸看朱长俞,后者这才开口道:“跟大哥打闹,摔了。”“我也有弟妹。”阿尔图道,“若是我,就不会让弟妹受伤。”表情一直僵硬如死尸的朱长俞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那你至少有一个优点。”阿尔图意味深长道:“有时候,退让可不是一直管用的。至少在我们羌族,讲究适者生存,只要你够强,才不会有人欺负你。”朱长俞“哦”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阿尔图的话。阿尔图瞧他可怜的样子,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怪不得这永朝一无是处,一个皇室就连基本的团结都做不到。父亲不爱护孩子,兄长不保护幼弟,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你争我夺……哪怕外面有个庞然大物在虎视眈眈,他们仍旧要先在内部争个你死我活。可笑至极。但这个局面对他们羌族倒是件大好事,阿尔图不介意再加把火,稍微推波助澜一下。他从腰间解下来自己惯用的铜匕首,把手上嵌着小颗的绿宝石跟镀银的羌族图腾,顺手塞到了朱长俞的手中。“算我们有缘分。你便拿着这个吧。”阿尔图剔透的翠绿的双眸望着朱长俞的双眼,似乎要深深看进他的心里,就像一个要引出他心中恶念的魔鬼,“你知道该怎么用它。”——朱长俞从疼痛中惊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破床上,底下的木板硌得他浑身发疼。他的手中仍然死死地攥着那把本来准备用来自裁的匕首。朱长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上面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但随着他一动,伤口便又被撕裂,殷红色从里面透了出来,逐渐扩散。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额上渗出了汗珠。他的床边坐着一个蒙面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朱长俞也不惊讶,把匕首收回了鞘中,这才镇静地对上了蒙面人的目光:“我meimei呢?”蒙面人的声音沙哑,听不出年龄:“放心,她在安全的地方。”朱长俞闻言便不再出声,似乎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蒙面人见状,为他鼓了几下掌:“不愧是五皇子,颇有大将之风。你就不好奇我是谁?为什么要救你?”“无所谓。”朱长俞看着房顶的稻草,冷声答道,“你救我,除了我有用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不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你跟你那个蠢到家的大哥真是完全不同。”蒙面人哈哈笑了起来,“以前你说不想,但是现在……你想去角逐一下那个位置了吗?”他竖起一根手指,向天上指了指。第60章洛盛阳侧着身子坐在板凳上,双脚一晃一晃,手里捧着个啃了一半的石榴。石榴血红色的汁液染在他的唇上,衬得这朵华京牡丹又娇妍了几分。他头上戴着帷帽,长长的白色薄绢垂下来,随着微风舞动,掩去了大半的容颜。虞聆坐在他的身边,无柄钢刀斜挎在腰间,一张鬼面依旧阴恻恻的,叫人看了便不舒服。洛盛阳现今已经不再对他有任何拘谨,随手抓了他的衣角便擦手。虞聆也不恼,虽然面上的表情被那张铜面具遮得严严实实,但他露在面具空隙里的双眼里却流露出一股接近于宠溺的情绪来。“我们离陈乡还多远?”洛盛阳突然问道,“你是要把我送到我哥那去吧?”虞聆动作顿了一下,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洛盛阳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斜睨他一眼,凤眸里写满了调侃:“怎么,舍不得本少爷了?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当初还叫我走。”虞聆现在已经能或多或少猜出几分他的情绪来,而不是当初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状态了。他沉默片刻,诚实地点点头:“对。”洛盛阳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便粲然一笑,猛地把石榴丢到一旁的地上,接着站起身来,直接坐到了虞聆的身前,两只手臂搭到他的肩上:“其实——”石榴在地上滚了滚,沾上一层灰,但是现在已经无人顾忌它了。洛盛阳的手按在了虞聆的面具上。他歪着头,对虞聆微微一笑:“你若是叫我看一眼你的脸,我就不走了。”虞聆听到这句话,身形僵**几分。他拿这铜面具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倒不是因为他想要塑造个什么独立独行的江湖怪人形象出来。实际上,他无比憎恨着自己的相貌,甚至憎恨自己的声音,憎恨自己控制不住的嗜血欲望,憎恨自己的笨嘴拙舌。相貌可以遮起来不看,但声音每次发出来他却不能不听。所以他一直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主动同人交流,他也一直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可这些天来,面对着洛盛阳,一次又一次地,他觉得自己太过驽钝。他不懂应该说些什么话才能让洛盛阳高兴,每次他想说些什么,最后的结果总是把对方惹怒。洛盛阳很好,好到他不配。如果是温文尔雅的云殊归的话,应该能把他哄得很开心——跟他不一样。而且洛盛阳爱慕着云殊归,他们也很相配。胸口传来闷闷的疼痛,他怀疑是金花公子的九节鞭留下的旧伤又复发了。见虞聆不说话,洛盛阳便又知道他容易陷入自我低潮的毛病又犯了。他叹口气,右手食指扣起,敲了敲虞聆的铜面具,发出“当”一声脆响。“蠢死你算了。”洛盛阳道,“连什么叫调笑都不懂。”虞聆闷声道:“不懂。”洛盛阳本想生气,一想虞聆一向不通人情世故,又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他先是气鼓鼓哼了一声,复又笑道:“蠢死你算了。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摘你的面具?”虞聆确实努力地想了一下,但是没有得出答案,于是只是无言地望着洛盛阳。洛盛阳愣是从他那双冰冷得不像常人的漆黑双眸里看出来几分委屈,无奈地再次重复道:“蠢死你算了!”他不等虞聆反应,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因为我想吻你啊。”他感觉到虞聆彻底僵住了。他一动不动,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洛盛阳的脸瞧,直到洛盛阳从耳根红到脸颊,险些用双手把脸死死捂住。他瞪了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