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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好学长。邹劭由衷赞叹。

“你也不是烂泥。”覃谓风一边在书上画着知识点,一边随口说道,“能扶上墙的泥都不会太稀,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物理依据?”

邹劭一笑,也没回话。

“明天下小雪,教练说休息一天。”邹劭看了一眼微信消息。

“嗯。”覃谓风盯着卷子没抬头,却已经从邹劭这句话里听出言外之意,“想去哪?”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互相了解了许多,相处方式也不比刚认识那样拘谨。

邹劭单纯是想与覃谓风多接触一些,在除了学习的其他方面上。

就这样,两个人订了通票一早乘地铁来到欢乐谷,经过邹劭的怂恿,已经站在了鬼屋门口。

这天是周一,游客并没有很多,工作人员也似是有兴致跟他们打趣几句。检票的小jiejie看着覃谓风身上穿着的白色加厚风衣,笑着打趣道:“鬼更喜欢穿白衣服的人呢。”

另一位工作人员接到:“鬼还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那鬼不就全贴他身上了?”邹劭跟着打趣道,“衣服又白长得又好看。”

几个人说笑了几句,邹劭瞥了一眼覃谓风的表情——面无表情。

邹劭心里“啧”了一声,说小干部长得好看竟也不愿听。随后跟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拉着覃谓风就走了进去。

一-股阴风扑面而来。不比雪天的微寒,反倒像是能刺进人骨子里的阴冷。

惊悚恐怖的音乐适宜地响起。

邹劭向来不太怕鬼神这些东西,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主要吓人在环境渲染上面。

——黑乎乎的棺材、残破的布条、被腰斩成两半的不明化学物质……再加上这里不放阳间的音乐,倒是瘆人得很。

这天本来游客就少,此刻鬼屋里也就他们两个人。人少虽然更显恐怖,但是却少了被人尖叫声吓死的风险。

鬼屋入口附近,设施还是静态的,却也传来了各种鬼怪凄厉的哭喊声。

两个人刚走进来的时候,肩膀大概有一个小臂的距离。走着走着,邹劭发现覃谓风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随着动作衣料还偶尔碰触一下。

“哎,风神你看这个。”邹劭捏了捏一旁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女鬼的脸,“还挺真。”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鬼屋特殊的结构内诡异地回荡着。邹劭明显感觉到刚刚自己开口时,覃谓风的肩膀骤然顿了一下。

邹劭一愣,“吓人吗?”说着用力捶了一下那仿真女鬼的脸,鬼屋内瞬间响起凄厉刺耳的鸣叫。

覃谓风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就错开目光,脸色在幽幽绿光中显得煞白。他用极度平静的语调说道:“还行。”

每次都是用“还行”“还好”“凑合”一类的词来敷衍,邹劭倒是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不置可否,顺便评价道:“长得丑,叫声像鸭子。”

“……”

不知道是不是邹劭的错觉,他觉得覃谓风距离与自己又近了些,走路间甚至可以听见肩膀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工作人员为什么说鬼喜欢白衣服的人?”似是觉得这里过于安静有些诡异,覃谓风一边走一边开口。

“瞎说的呗。”邹劭抬手扯了扯染着红色颜料的布条,“要不咱俩换衣服试试,他们肯定还是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邹劭说着踢走了脚边拦路的骷髅。骷髅里面似是有什么声控装置,整个鬼屋里面又充斥着“鸭子叫”,把邹劭口中的“看啊”二字淹没得彻彻底底。

“但是也不一定。”邹劭捂住耳朵,提高了音量。

“怎么。”

“你板着脸的时候都能把鬼吓哭了。”

“……”

两个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邹劭看着脚下。

伴随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摩擦声,覃谓风突然急停住步伐,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邹劭顺着对方的目光抬眼一看,刹那间也被吓得不轻。

——只见一个扮鬼演员从半空中头朝下吊了下来,正好悬在他们眼前。

过了刚开始的劲,邹劭平复了两下呼吸,轻轻拍了拍面前狰狞的人脸,转头对覃谓风道:“这个好像是真人。”

覃谓风没回话,但是顺着角落里一点幽幽的亮光,邹劭恰好看到一滴冷汗从对方额角流了下来,嘴唇似是也以着一个微不可见的幅度颤着。

邹劭瞬间反应过来,覃谓风大概是挺怕这些东西,就是碍着面子没太好说,又不忍打消邹劭兴致勃勃的探索欲,问几次都说“还行”。

对于真人演员,邹劭不好像刚刚那样拳打脚踢,但是碍在这又着实瘆得慌。怕把人吓着,他二话没说拨开倒挂在眼前的“鬼”,拉着覃谓风就往外走。

演员上百斤的身体就被他像个门帘子一样掀开,又由于重力摆锤似的悠了回去。

邹劭紧攥着覃谓风的手腕,不太稳定的脉搏顺着指尖感知过来。但现在离出口显然还有一半的距离。

哪怕覃谓风之前说“有点怕”,邹劭都不会拉着人来这种地方。再勇敢的人也会偶尔怕一两样东西,这本是人之常情。

幽深的环境,诡异的背景音乐,两个人略显不稳的步伐,急促的心跳,以及手中紧握着的手腕……

邹劭突然想到前段时间覃谓风给自己讲激素的时候,提到的“恋爱吊桥效应”——是一种错把紧张心理当成心动的感觉。

那跟现在的场景可能有点像……

两个人似是走进了一个狭窄的隧道当中,背后的幽光渐渐黯淡,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蒙蔽住人的视线,却把其他感官放大。比如手中感受到的脉搏频率,比如耳中传来的急促呼吸,比如鬼屋内压抑潮湿的空气中,一阵能令人静心的冷香。

隧道不宽,两个人的肩膀与手臂几乎贴靠在了一起。

在失去视觉的时候,人也往往容易被冲动怂恿做一些放纵且破格的事情来。

“很吓人吗?”邹劭轻声开口。

赶在对方回答之前,他攥住对方腕骨的手顺着本能下移,指尖碰触到了覃谓风略微僵硬的指节上面。那擅长在钢琴上舞动的手指修长,秀气,又不显得僵硬。

对方很明显地一缩。

邹劭心意一动,突然强势且不容拒绝地挡住了他缩回手的退路,指尖肆意向下,轻轻掠过对方被薄汗浸湿的手心,随后不顾对方生疏的挣动,紧紧攥住了那发冷的手掌。

十指紧扣的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收缩,心血从胸腔炸开,蔓延至四肢百骸,毛孔内逼出薄汗,连头皮都要泛出一丝热气出来。

他从不知道,从手心相触,到十指弯曲,是一件如此漫长又令人忐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