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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回到暂住的山洞,破军仿佛死机了一样,喊了几遍都没动静。陆封寒也没坚持,手动在个人终端调出光源,朝山洞深处走,最后停在那面刻了字的岩壁前。虽然在这颗无名星上的时间,只堪堪令他额角的伤口结出硬痂,但他现在已经有些懂得,为什么意外降落在这颗行星的四个人里,除病逝的人外,另外两个都因为无望而选择了自杀。留下这段留言的人,应该也没能坚持下去。独自一人被地心引力困在荒芜的星球上,在日升日落间,时时期待无比渺茫的希望来临。他不知道在这一行行字前静静站了多久,才转身往外走。很快,破军根据统计记录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封寒的话越来越少,时常他说完一大段话后,才换来陆封寒一个简短的“嗯”字。更多的时候,陆封寒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地平面上,到了黑夜,则会望着天空闪烁的星辰出神。“礁湖星云在哪个方向?”野草茂盛,陆封寒躺在草地上,下颌被草尖扎得发痒,他却没移开,目光在天空睃巡,专注寻找着什么。破军回答:“根据我数据库中现存的星图,无法回答您的问题。”意料之中的答案。陆封寒心上溢出一种尖利的苦意。他想起两人曾肩蹭着肩躺在床上,祈言举着手,用指尖将礁湖星云的位置画给他看。他还想过,等见不到人了,好歹能朝那个方向望望,知道他正想念的人就在那一片星域的某一颗行星上。现如今,连这种想法都成了奢想。希望……希望。祈言回答的那个“好”字,成了一根线,牢牢吊着他,吊着他的希望。破军出声:“您在担心什么?”我担心什么?前线有埃里希守着,暂时出不了问题。联盟即使再摇摇欲坠,也还有聂怀霆支撑。他只担心那个迷迷糊糊的小娇气,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还好不好。礁湖星云。“祈言怎么样,醒了吗?”伊莉莎沉默摇头:“还没有。医疗机器人已经替他处理了伤口,人一直昏睡着。”奥古斯特捏了捏眉心:“是我反应太慢了。”他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手指交叉在一起,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我当时、我们当时正在争论一个公式,我和他想法不一样,祈言提到他前两天做过这个公式的扩展计算,但他不确定自己把计算用的草稿纸放在哪里了。你知道,以前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这时,他喊了声‘陆封寒’,他问陆封寒,那张草稿纸他是不是随手放在沙发上了,”奥古斯特清晰地吸了吸气,“伊莉莎你知道吗,他下意识地在向陆封寒确认,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可是,哪里有他的陆封寒?他应该是有短暂的清醒的,或者说,他脑海中的逻辑出现了混乱,无法自洽,他骗不了自己了——因为他发现,他找不到那个人。”“那一瞬间,祈言……非常非常惊慌,脸色很苍白,起身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又开门去找,但根本就找不到他要找的那个人!直到他看到了一块金属片,很钝、很钝的金属片,”奥古斯特叙述出现暂停,缓了缓才接着道,“他慌乱地在手臂上划,很用力,连续划了很多次才划出了血。然后他就捏着金属片,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血沿着手指一滴一滴滴在地上。”“他受伤了,他在等陆封寒来给他包扎伤口,用愈合凝胶,用绷带……可是他在那里站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奥古斯特哽了声音,“他怎么等得到?他怎么等得到……”伊莉莎红着眼睛,背过了身。明明平日里,祈言感情表现得很淡漠,几乎从来没有显露过激烈的情绪。隔着一道门,传来医疗机器人短促的两声提示音,伊莉莎擦了擦眼泪,开门进去。祈言躺在床上,比刚回来时消瘦了太多,往日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像灌着风。他朝声音发出的位置看去,眼里隐隐期待着什么,又在下一秒熄灭。祈言觉得全身哪里都在疼,特别是心口的位置,心悸明显,让他难受地想吐。伊莉莎坐到祈言床边,柔声问:“感觉怎么样?”这句话,仿佛打破了祈言某种禁制的情绪,他说不出话来,眼睛慢慢染上红,眼泪停不下来般从眼里滑落,放在身侧的手指颤抖着,死死抓紧床单,青白到再无丝毫血色。他将一切呜咽尽数压在身体里,直到整个人小幅度开始轻颤,才终是沙哑出声:“我好疼啊……伊莉莎,我好疼……”伊莉莎眼泪跟着落下来,慌忙将手覆在祈言冰凉的手背上,问他:“你哪里疼?”祈言一只手攥在心口处,将衣料扯出了层层褶皱,疼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说不出话来。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又定定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想。陆封寒不在,他说疼有什么用?说冷了、累了、疼了、害怕了,又有什么用?他不在了啊。仿佛在那艘微型星舰背身而去的瞬间,他心里被生生剜去的地方,就空着,再无法填补。他于意识虚假与真实之间,再无一个人,愿意做他的锚点。像是从浓绿葱翠的夏季,刹那到了无比漫长的凛冬,即使缩在床上,雪水也会漫上来,凝成一种浸骨的寒冷。因为长时间地服用药物,祈言的痛觉神经极为敏/感,伊莉莎听着他无意识地一声声喊着疼,却不敢碰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跟着流泪。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凝滞的空气中,才响起祈言沙哑的声音。“他……很好,”祈言眼眶发红,泛着水汽,像是在告诉伊莉莎,又像是在独自回忆,“他,”字音停在这里,祈言忽然失去了运用词汇的能力,“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又似乎没有一个词一个字,能形容出陆封寒。可他又无比想多一个人,跟他一样记得。“他,哪里都好。”伊莉莎点头,很重,又哭着笑:“我知道,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