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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澜摇头。谢非言闻言,心中有些举棋不定,面上却只笑道:“很有用,你先去吧。”梦观澜面上露出高兴神色,果然没有怀疑,转身离开了。谢非言转身面对那怨气源头,手执玉简,心中犹豫。这件事其实并不寻常,处处透着矛盾。谢非言想要暂时理清自己的思绪,将这件事头从到尾地想一遍。然而此刻,在谢非言的感知中,远方的怨气越发浓郁,虽然嘶叫声越来越微弱,但聚集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了。眼见这不知源头的怨气源源不断,很快就要顶着这狠辣剑光再度复生,谢非言终于不再犹豫。“也罢,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吧!”谢非言激活了这灵力涡旋,下一刻,他就从大地上消失,被这玉简带往了一切事件的核心位置——一座大阵的深处。当谢非言于这大阵深处睁开眼时,他发觉四周一片灰蒙蒙的怨气凝做实质,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唯有无尽的灵力如同河流,向着这大阵的某一处汇聚。谢非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就算他试探着打开系统的地图,地图上也是一片黯淡黑灰,所以他默默辨认了一下这灵力河流后,便顺着这河流向最后的终点走去。这个地方,除了灵力的流动之外,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于是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模糊了概念。谢非言感到自己似乎只是走了一小会儿,又感到自己似乎走了一个时辰,也不知他到底走了多久,突然的,死寂的黑暗中传来了水滴的声音。嘀嗒。嘀嗒。这声音细细的,小小的,几乎难以被人捕捉。但谢非言听觉非同寻常,远远地便将这声音收入耳中。于是他精神一震,加快了脚步,迅速向那水滴声发出的地方走去。很快的,谢非言来到了那水滴响起的地方。这时,只见五彩的微弱灵光从这水滴声的尽头漾出,化作梦幻一样的波光,在谢非言模糊的视界里摇动。分明谢非言的视力因体内灵力紊乱的缘故被压制到了极点,但这一刻,谢非言竟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明白这五彩灵光的真相——一个已接满半个玉杯的灵液!所谓的灵液,就是液化的灵力。而这一小杯灵液,则是聚拢了方源数百里的灵力,并利用法阵将其强行压缩为了液体的成果!这样的东西,可谓是一滴万金!无论将它放在什么地方,都有绝佳妙处——炼器也好,炼丹也好,哪怕直接将这灵液喝下也好,都能达到极佳效果。反正比系统的洗髓丹好用多了!然而不知为何,这样当之无愧的天材地宝,谢非言在看到的第一眼时却生出了莫名的悲伤。这一刻,谢非言就感到自己身处的世界并非是死物,而是亘古沉默的巨人。这些流动的无形的灵力,是巨人的血液,而人类,则是寄生巨人身上的微小生物。人类依托于这巨人的生命而生,依靠这巨人的血而超脱,最后,人类觉得这依然不够,又抽出了这巨人的血,一口饮尽,想要靠它获得更多。而对于这一切,这个无声的巨人,却始终不发一言。谢非言站在原地,神思有些恍惚,心脏蓦然悸动,在这五彩灵光的围绕下,眼前突然闪过一些奇怪的记忆和画面。对于这些记忆和画面,他能够清晰辨认出它们绝不属于“谢非言”……可他却难以确认这记忆与画面是否不属于“自己”。——我是谁?谢非言。——还有呢?谢斐。——还有呢?还有吗?——快想起来吧。……谢非言头痛欲裂。他看到“自己”出生于污秽的角落,是最底层妓子的孩子,不到十岁就因失去母亲的庇护而被赶出了青楼的破屋子,流浪人间。后来,没多久,他在破庙中被一个老和尚捡到了。那老和尚看着他,慈悲道:“小施主,你天生慧眼,身具灵根,然一生坎坷,难得善终……也罢,这些你也不一定听得懂……小施主,你可要与我回圣云禅院?”但很快的,他又看到“自己”出生在贫苦之家,父母天天唉声叹气,吃食也日渐稀少。终于,有一天,一个穿金戴银的婆子来了这破屋,抱起了“自己”,对父母说道:“那么这孩子我就抱走了,从此以后他就不是你们家的人了……记住了,你们的儿子饿死了,尸体也早早埋了,对任何人都要这样说,切莫走漏了风声,明白吗?”然后是生于卑贱中的渔民,然后是亡国破家的皇子,然后是……一个又一个,一人又一人。他像是经历了无数次轮回,无数次分别与背叛,无数次心如刀绞和痴怨癫狂。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污染了他的灵力,也污染了他的神智,拉扯着他向无尽的黑暗深渊坠落。然而在他即将触底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轮明晃晃的满月,还有满月下那张熟悉的沾血的脸。“小斐……”她抓紧了他的手,含泪的眼里像是期盼,像是不舍,“好好活下去……做一个好人……”——做一个“人”,一个保护同类、扶助弱小,哪怕是临死时也可以坦然说“我的一生问心无愧”的好人。他虽已辜负了母亲的期盼,成不了她想要他成为的好人,但他一直记得自己是谁。他是谢斐,也是谢非言。除此之外,不是任何人。这一刻,谢非言终于醒了过来。……谢非言清醒了过来。他回过了神,也理清了自己的神智。他猜测,方才他看到的那些记忆,应该就是弥散在四处的怨气原主人的记忆。虽然不知道这些记忆为什么会散落此处,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突然涌入他的脑中、被他所捕捉,但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谢非言大步向前,站在这灵液的一旁,手执玉简,仰头望向上方,想要找到破阵之法:如果他没想错的话,广陵城外那一次又一次复生的怨气聚集体,其源头应该就是这座法阵了。所以按理来说,只要他将这法阵破开,那么就能顺利终结这次事件了。但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这个法阵的主人,又现在在什么地方?几乎就在谢非言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没想到最后来到这里的人竟然是你……宁斐。”谢非言转身。在他视线尽头,那令人过耳难忘的、仿佛是骨头摩擦碰撞的声音响起:“我真是好奇啊,宁斐……你的前世,是什么样的?”那人缓缓走出,一半人形,一半却像是融化的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