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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致富先修路,一点错没有!“司机打方向盘转弯,唐蘅看见越野车两三米之外,即是笔直的山崖,“这么说吧唐老师,以前路还没修好的时候,从半溪村到县城,路况正常,那也得一整天——都是山路,绕弯嘛!”唐蘅望着李月驰漠然的侧脸,不知该接什么,只好说:“幸亏路修通了。”“是啊!都是国家政策好,你们澳门也好,我们真的要谢谢你们……”司机憨厚地笑了笑,感慨道,“我们这地方实在是太穷了,人在山里,走不出去啊。”越野车穿梭于群山之间,晴天风大,有时行至没有沥青公路的地方,尘土便爆炸般扬起来,唐蘅不得不关上车窗,很快,玻璃上覆盖了一层褐色的灰尘。接近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一个接着一个,虽然贴了晕车贴,但唐蘅还是感到几分眩晕,闭上了眼。又经过一个隧道,不多久,司机忽然将车停下。唐蘅睁开眼:“到了?”“还有半个小时吧,前面的怎么停了,”司机将脑袋探出车窗张望,喊了一声,“怎么啦?”“晕车!”前一辆车的司机远远回应道,“学生吐了!”唐蘅推开车门:“我去看看。”前一辆车上坐了四个学生,唐蘅走过去时,看见一个澳门女生蹲在路边,脚边立着一瓶开过的矿泉水。“好点了吗?”唐蘅问她。“吐完好多了,老师,”她的声音很小,有些委屈的样子,“明明吃了晕车药……这个地方的路,太绕了。”“尽量克服吧,也就来这一次——你歇会儿,我们十分钟之后再出发,”唐蘅从兜里摸出一片晕车贴递给她,“贴上这个。”“啊,谢谢老师……”唐蘅转身,当即愣住。李月驰站在距他不远的地方,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来的。李月驰说:“唐老师,您能不能来一下?”当着学生的面,倒是很礼貌。唐蘅走过去,两人在路边站着,几步之外便是悬崖。李月驰说:“歇会吧,”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正是唐蘅买的中华,“来一支?”学生们也都下车了,远远近近地站在公路上透气。按说当着学生的面不该抽烟,但此时此刻,唐蘅竟然无法拒绝李月驰,他知道自己有些心虚。唐蘅含住一只烟,李月驰掏出打火机,另一只手弓起来挡风,为他点燃了。唐蘅问:“你不抽?”李月驰摇头。唐蘅只好独自吸了口烟:“没想到这么远。”“是啊,”李月驰笑了一下,“你说你何必来这受罪?”唐蘅捏着烟的手一顿,心想,他果然听见那句话了。“既然只来这一次,不如干脆别来,你不是晕车晕得厉害吗。”李月驰还是笑着,笑意却没有抵达他的眼睛。“我是说她,她只来这一次……不是我。”“那你还会来吗?”“……”几步之外便是悬崖,清晨的山风分外凛冽。唐蘅盯着那悬崖,几秒后,身旁李月驰忽然说:“别害怕。”“我没有。”“你怕我把你推下去,”李月驰向前跨了两步,变成面对唐蘅、背对悬崖的姿态,“这样好了吗?只有你能推我下去。”唐蘅心头一震,低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咱们都放心,”李月驰却说,“毕竟我是捅过人的。”唐蘅说不出话,只觉得心惊胆战。山风把李月驰的夹克下摆吹得猎猎鼓动,唐蘅暗自估算,如果下一秒李月驰跳下悬崖,以他的反应速度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足够他抓住他的。可是李月驰怎么会跳下去呢?他在想什么?“能不能问个问题?”“你问。”也许连唐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为什么来石江?”“工作,”唐蘅顿了一下,“原本不该是我,有个老师住院了,临时换成我。”“你就同意了?”“开始我不知道是石江。”“知道之后呢?”“我想,”唐蘅艰难地说,“我想也不会那么巧,就碰见你吧。”“嗯,”李月驰若有所思,“是你运气不好。”“再见面是好事。”“反正你也不会来第二次。”“……”唐蘅知道自己没法否认。一片白而长的云从空中掠过,遮住阳光。天色暗了几分,风似乎变得更大了。在刚才的某个瞬间,那念头的确一闪而过:李月驰不会把他推下去吧?毕竟他应该恨他的,当然也不只是他,还有他大伯,他们一家。如果没有遇见他们,李月驰的人生不会是这幅样子。他不是说李月驰很坏,只是,如果李月驰真的把他推下去,也情有可原。“那你怎么会在澳门?”李月驰又问。“毕业的时候那边学校在招聘,就去了。”“就这样?”“就这样。”李月驰垂着眼,兀自摇头。他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可唐蘅看着他,却无端地感到一阵悲伤。“唐蘅,”李月驰说,“你知道澳门为什么会给贵州扶贫么。”唐蘅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他叫他的全名。重逢以来第一次。“……因为国家政策?”“还有一种解释,”李月驰认真地说,“昨天我才知道——澳门的饮用水源来自西江,西江上游流经贵州,新闻上说,澳门给贵州扶贫,是因为共饮一江水。““……这样吗。“共饮一江水。所以从他决定去澳门工作的那一刻起,此行的重逢就已经安排好了?唐蘅心中百味杂陈,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那真是很巧。”“是啊。”李月驰的目光越过唐蘅,向前一辆越野车望去,唐蘅也扭头望过去,看见那个晕车的女孩子仰头喝了几口矿泉水,然后钻进越野车里去。想必是没什么事了。“马上就能出发了,”李月驰压低声音,“咱们打个赌怎么样?这么巧再见面,不赌一次可惜了。”唐蘅迟疑道:“打什么赌?”“我倒退三步,如果踩空了,你也来得及拉住我,相当于救我一命,以前的事咱们就两清。”“别开玩笑了——”“如果我没有踩空,”李月驰停了两秒,“你就和我在一起,直到回澳门。”唐蘅浑身一震,险些以为自己听错。可是李月驰的神情太认真了,认真到每个字都像清脆的钢锤,铿锵地砸进唐蘅的耳膜。可是这算什么,他还是在耍他吧,或者说气话?“李月驰,你听我说,以前的事,我知道你有委屈……”唐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