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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钱,”唐蘅垂眼不去看他,只盯着他模糊的影子,“闲着无聊做慈善,行不行?”“哦。”“你要不要?”“不要。”“你——”“我有办法赚钱,她家人也在筹钱,”李月驰低声说,“所以真的不需要,但还是谢谢你了。”又是这样,又是。为什么他总是在拒绝他,每一次,都是拒绝。“等你们凑够钱——你觉得你能等到那一天?”唐蘅怒道,“今天如果没有碰上我和蒋亚,你还能站在这儿?你别说你不知道那个人掏了匕首,就算他没想真弄死你,但是在你胳膊上腿上划几刀——你还能站在这儿吗?你还能去赚钱吗?”“其实我——”“我是借给你又不是白给,而且你这样三天两头挨打,真的不影响我们的项目么?”唐蘅的语速越来越快,“你就当我花钱消灾行不行?马上我就要申请出国,这个项目我要写到简历里面,不想它出岔子。”一口气说完这些,唐蘅的心跳有些加速。他知道自己说谎了,但是不说谎又能怎么办呢?低声下气恳求李月驰接受他的钱?那未免也太荒谬了。而且李月驰这个人,低声下气大概对他没用。远处又传来货船的悠长鸣笛声,似乎还有轰隆隆的响声,是火车从长江大桥上驶过。唐蘅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货船和火车,以某种时快时慢的速度,驶向眼前这个不动声色的人。他为什么不说话,被气着了,被吓着了,还是正在认真考虑接受他的钱?江风轻轻拂过唐蘅汗湿的手心,是什么时候出的汗,他也不清楚。半晌,李月驰说:“唐蘅……我喜欢女孩儿。”声音很轻。唐蘅愣了一下:“喜欢什么?”“喜欢,女孩儿,”李月驰的语气有些迟疑,仿佛他很抱歉似的,“我不是同性恋。”唐蘅险些脱口而出:好巧啊,我也不是!但他堪堪忍住了,仅剩的理智告诉他,没必要再撒谎。李月驰知道了。好吧,的确如此,从某一刻开始,他喜欢上他了。因为喜欢他,所以想给他钱;因为喜欢他,所以没法看着他挨打;因为喜欢他,所以就算他有女朋友——他也认了,只当自己倒霉。从小到大,他总是被喜欢被追逐的那个,因为李月驰,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件如此有损自尊的事情。但李月驰这是什么意思?明确拒绝他,要他死心?还是说,李月驰以为他是想花钱买他?可笑的是他最多最多只想过花钱叫李月驰和他拍几张照片,为了向付丽玲证明他确实是gay。原来李月驰想得比他还远,还大胆,还无耻。可能他在李月驰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李月驰这人是不是他妈的仇富啊?只是一两分钟,手心的汗就变成冷汗。唐蘅嗤笑一声:“你连这都看出来了?”李月驰沉默不语。“对,我就是想花点钱找个消遣,”唐蘅说,“放假么,无聊。”李月驰还是不说话,四周太暗了,也看不清他的脸。“其实我根本没想让你还钱,当然了,你得给我点别的。”“你想要什么?”“你觉得你有什么。”“……”“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唐蘅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脑子里竟然只剩一个念头:李月驰是直男,那么他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吧?既然没有机会,何不抓紧时机,及时行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在livehouse里喝了半听青岛啤酒,只半听,放在平时就和没喝一样。但是此刻那暖洋洋的江风一吹,酒精好像从他身体里蒸发出来,醺得他恍恍惚惚,仿佛醉了一场,又委屈,又难耐。唐蘅慢慢地向前挪了一步。又一步。反正他在李月驰心里已经是个混蛋了吧?那就再混蛋一点。就这一次。他没有妄想,他知道李月驰有女朋友,不是同性恋。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住,李月驰身上仍有隐隐的血腥味。唐蘅颤抖着抬起手,先是右手指尖,再是掌心,直到整个手掌都落在李月驰的肩膀上。他知道这一次过后,他和李月驰就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但是这样正好,他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既然他和李月驰做不成恋人,那就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他受不了李月驰以恋人之外的身份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李月驰的肩膀很薄,锁骨凸起来,像硬质的刀脊一样硌着唐蘅的手心。唐蘅的嘴唇也开始颤抖,他应该贴上去吗?去吻李月驰的嘴唇,从哪里开始?他没和人接过吻,下巴,还是嘴角?凑得这么近,他看见李月驰下巴上的没剃干净的胡茬,还有他略微发肿的嘴角,疼不疼?唐蘅兀自犹豫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会,还是不敢,抑或是不忍心。下一秒,他忽然看见李月驰扬了扬眉毛。紧接着一只手掌摁住他的后脑勺,直把他摁向李月驰的脸——他碰到了李月驰的嘴唇。干燥的,凉冰冰的嘴唇。史前的夜空这个瞬间唐蘅什么都没想,只觉得眼前黑光一闪——这个词似乎奇怪了些,怎么会有黑色的光?但确实就是黑光一闪,好像电影放映结束的刹那,屏幕骤然黑下去。无边无际的黑色漫上来,那是史前的夜空。两秒,或者更久一点。唐蘅意识到,他看见的是李月驰的瞳仁。李月驰松手,唐蘅猛地后退一步,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这两片嘴唇刚刚才贴住李月驰的,唐蘅反应不过来,仿佛大脑、声带、口腔这三者彼此独立了。李月驰面目沉静,看着他:“你满意了?”好一会儿,唐蘅才懵懂地说:“什么?”“你给我钱,不就是想这样么?”李月驰语速很慢,慢条斯理地,“这样够不够?”“我——”“再多的也没有了,”李月驰笑了一下,“我接受不了,这是极限。”所以他的意思是——唐蘅抬手,茫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还是薄薄两片,除了有些颤抖,一切如常。所以他的意思是,这是他能所满足他的极限?现在他给了,而他接受了,就结束了。唐蘅小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想花钱换……这个。”“只有这个,”李月驰摊开双手,又重复一遍,“这是极限。”唐蘅愣愣地,仍然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为什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一颗时快时慢的心好像撞在南墙上,轰然一声巨响,什么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