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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般盯着李月驰,“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都不知道。”田小沁背对着他:“上个月。”唐教授笑了:“你俩倒是很般配。”直到他们走出社会学院大楼,在一条长椅上坐下,田小沁才松开手。隔着一层毛衣,李月驰的手腕被她抓出两道红印。她扬起脸,满脸是泪。“李月驰……对不起,我,我吓着你了吧……”田小沁狼狈地抹了把脸,“我刚才没办法了,李月驰。”李月驰深吸口气:“你怎么了?”“我坐在电脑前面,老师突然,突然就坐过来……”她哆嗦了一下。李月驰隐有预感,轻声问:“坐过来干什么?”“他说,照片要挑一下,不好看的删掉……他凑过来看屏幕,突然就把手……把手伸进我后背……”后来,每当李月驰回想起这个瞬间,心头总是升起一股隐秘的愧疚。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瞬间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田小沁怎么办”。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唐蘅知道吗?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唐蘅一定不知道。因为以唐蘅的性格,是绝对无法容忍这种行为的。就像那天晚上他没听到唐蘅唱歌,后来他解释说是因为鲍磊对田小沁动手动脚,唐蘅便痛快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唐蘅是最黑白分明的人。然后他才想,田小沁怎么办?“月驰,你,你没有女朋友吧?”田小沁哆哆嗦嗦地问。“……没有。”“那你能不能就像刚才那样,对不起月驰……你能不能像刚才那样,假装是我男朋友?”她在乞求他。“你觉得……”他想说你觉得这样有用吗,话到嘴边,“可以就可以吧。”“对不起,月驰,真的对不起,”田小沁一边哭,一边不停地道歉,“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总不能,总不能退学。”“如果换个导师呢?”“我不知道能不能换,我可以去问问……但我不能退学。”“嗯,”李月驰盯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指尖,“试试吧。不过我们‘在一起’的事,你别告诉其他同学,行吗?”“好,我不说……”田小沁渐渐止住哭声,她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是呆滞的。而李月驰坐在她身旁,心乱如麻。其间唐蘅打来一个电话,他甚至不敢接。他不知道怎么向唐蘅解释这件事——最后他决定不说。你大伯性sao扰女生,甚至有可能强.jian女生——这种话他不知怎么对唐蘅说出口。那是唐蘅的亲人,安芸说,唐蘅的父亲早早去世,唐老师就像他爸一样照顾他。他也没法对田小沁说,我和唐蘅——唐教授的侄子——在一起了,我可能帮不了你,要不你还是退学吧。因为他知道田小沁不能退学,她是师大社会学系学分绩第一保研过来的,她家在湖南某地农村,她说为了供她读研,父母到银行贷款,又跑去温州打工。有一类人的人生便是如此,别人顺理成章得到的东西,他们却要付出一百倍的代价,他们比别人死心眼一百倍,输不起,他和田小沁都是这类人。所以只好瞒着唐蘅?在富春轩见到唐蘅之前他是这样想的。可唐蘅怎么会参加他们的师门聚餐?可徐蓉怎么知道他和田小沁“在一起”的事?谁他妈能告诉他这都是为什么?唐蘅冲出富春轩,随意登上一辆公交车。正值午高峰,公交车上挤满了穿校服的学生,刺鼻的汽油味和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大概只过了两站,唐蘅便再也忍不住,踉跄地下了车。到处都是人,不知道武汉怎么有这么多人,好像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话。唐蘅低着头快步前行,同时伸手进口袋,摸到手机侧面的关机键。他怕李月驰不给他打电话,又怕李月驰给他打电话。他有点想吐,确实晕车了,同时惊讶于这个时候自己竟能想起吴寺的话,吴寺说也许李月驰这种人,只会和同类在一起。他和田小沁是同类吗?大概,算是吧。他似乎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然后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武汉的难得的晴天,渐渐消失在他眼前。正午之后,寒意再度漫上来,这个城市像一颗冰冷的水滴。脚底已经磨出水泡,手机关机了,不知道是几点。唐蘅坐在门口的铁梯上,坐了一会儿,看见李月驰自远处走来。他还是回到了他们的出租屋,像是等李月驰找他,也像是等李月驰来解释。在李月驰身后,天际线已经变成一道浅浅的灰,月亮升起来了。李月驰的外套敞着怀,露出他穿旧的蓝色毛衣。他走近了,脚步声滞重如铁。唐蘅一点也不惊讶他能找到他,惊讶的是这一刻他竟然完全不想和他吵架,当然也不想质问他。他只是忽然觉得好累好累,他像木偶似的走走停停整个下午,身体并不觉得难受,这一刻疲倦感忽然涌上来。他真的不想和他吵架,不想听他说“不可能”,不想让他在楼道里抽一晚上的烟。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他们可以去巷口买两碗襄阳牛rou粉,加鸡蛋,加油条,再来两杯米酒。然后回到他们的家,打开空调和电热毯,躺在一起随便聊点什么。“唐蘅,”李月驰的声音既沙哑,又低沉,“你去哪了?”“我忘了,”唐蘅顿了顿,“真的忘了。”“……”李月驰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只要他跳下台阶,就能碰到他的身体。其实,如果李月驰像上次一样说“过来”,他想他还是很难忍住。可李月驰没有说。李月驰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他真的拿他没办法了。唐蘅想,是我拿你没办法了吧?“我没和田小沁在一起。”半晌,李月驰这样说。“嗯,然后呢?”“是田小沁……自己说的,她知道我没有女朋友,想让我帮忙。鲍磊还在sao扰她。”“我知道你们没在一起。”唐蘅低下头,手指绕着自己的腰带。李月驰忙于上课、打工,余下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和他待在一起——他知道李月驰没空和田小沁谈恋爱。但是为什么田小沁要用李月驰做幌子?为什么上次是田小沁这次还是田小沁?为什么那些学生都那么开心地起哄仿佛他俩很般配?虽然现在没有在一起——那么下个学期呢?明年呢?他出国之后呢?“唐蘅。”李月驰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许,如果唐蘅伸手,便能触到他的脸。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长途跋涉的旅人。“你别骗我,行吗,”唐蘅低声说,“就算以后你要和她在一起……你别骗我。”李月驰说:“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