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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接了个电话。电话是局领导打来的:“张团啊您快来吧,还有汪凝和汪老师,要出人命啦!范星芒点着名要见你们!”一行人驱车赶往剧团大院,文化局大楼下里里外外围满了人。警察也是刚到。局领导快步走来给张玉堂握手,先道歉:“这两天出差刚回来,我是真不知道杜晓春背地里干这么缺德的事儿。张团您放心,剧团大院还是您的,遇难、伤了的兄弟姐妹咱们局里不会不管!您快想办法把他们先弄下来吧!”顺着领导的手,张玉堂抬头望去,六层高的楼顶,范星芒站在楼檐边上,脚边一动不动躺着一个人,面朝里,看得出来是杜晓春。李清芬手撑在额前,“又来这出?”张玉堂喊:“范星芒你干嘛!”“师哥,您来啦——我对不起您啊,雅梅呢?凝凝啊,你妈呢?她为什么不来——”汪凝别过脸去,脸色苍白。张野拉住他手叫了声师哥,心里滋味难言。第102章断桥文化局大楼通往楼顶的铁门被范星芒栓死,没人上得去。范星芒站得高,看不清五官,只觉得脸色如灰暗的天空一样,透着死气。警察疏散着人群,在楼下留出大片空地。张玉堂和汪凝都是范星芒点名要见的人,人群后退时把他们留在了前边。范星芒嘶声大喊:“凝凝,你妈不肯来见我吗!”汪凝不看他,也不答话,手在发抖。范星芒情绪激动:“儿子!你说话啊!”汪凝一点点仰起了头,他颤着唇:“你有把我当做儿子吗!”“儿子,爸爸错了,我错了啊——”范星芒往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身上踹了一脚,“都是她!都是她害的!”警察拿着扩音器喊:“不要伤害人质!你要见的人我们找来了,你不要激动,有什么话下来慢慢说!”“她是人质?她是人渣、是罪魁祸首、死有余辜!”范星芒双手掬在嘴前,冲着人群大喊:“是她卖了金丝宝靠!”周阔海的心揪了起来,这是他一辈子的痛,这把年纪还一直耿耿于怀,他蹙着眉毛望向范星芒。“杜晓春不要脸,他男人常年卧病,她就往我床上爬!是她告诉我,剧团一日有张玉堂,我一日出不了头。长坂坡的那场演出,是我在桌子上动了手脚,师哥从上面跌下来摔断了腿。”范星芒跪了下来,啪啪扇着脸,“我他妈不是人啊!趁着师哥住院、雅梅伤心……我他妈畜牲啊把雅梅灌醉啦!”汪凝紧紧握着拳头,闭上了发红的双眼。张野揽住他的肩,“师哥,咱们走吧。”汪凝的腿像栽在地上一样,张野没能拉动他。“我是成名了,我想在剧团干一辈子,我爱这个!偏就来了个商人要出五百万买金丝宝靠,杜晓春动了心思。她找我商量把金丝宝靠偷出来,我没答应啊师爷,您信我啊——”“是她!逼我!拿汪雅梅威胁我!串通了剧院那个电工胡明理,演出时弄坏了电闸。趁着乱,杜晓春用板砖给了我一下,满头血,我扒了宝靠倒地上装死!完美吗?哈哈哈哈……”范星芒又哭又笑:“卖了八百万!”杜晓春夫家关系硬,把她调到了省城,范星芒和汪雅梅也跟了过去。他们用这八百万干起煤矿生意,生意越做越大。杜晓春丈夫去世之后,她一直想和范星芒结婚,恰巧范星芒和汪雅梅有了猜疑,嫌隙日深。她伪造了一份假亲子鉴定,但范星芒并未离开汪雅梅,反而造成了汪凝的悲剧。煤矿出事之后,范星芒成了替罪羊,他对杜晓春来说,再无利用价值。张玉堂喊:“你们把金丝宝靠卖给了谁?”“卖给了谁?卖给了谁?”范星芒疯疯癫癫,嘴里嘟囔着,忽然大吼:“他姓汪,卖给了姓汪的!”他跪在那里薅着杜晓春衣领,恶狠狠摇着她:“你别装死,起来,起来说给他们听!那个人叫什么!”已被范星芒掐断脖子的杜晓春耷拉着脑袋,她再也睁不开眼,说不了话。警察正在破门。“范星芒你不要激动,放开人质,有话你慢慢说—”“你们敢破开门,我就把她推下去!”破门的声音停了,他们不知道杜晓春已断了气。范星芒望天大笑,“为了这个死女人,你们不敢抓我,值吗!”汪凝突然大喝一声:“你收手吧!”范星芒松了手,杜晓春跌躺回地上。他扒着顶沿长长探着脖子,冲着汪凝喊:“凝凝,爸爸错了。原谅爸爸好不好,好不好!”汪凝站不住,晃着身子后退两步,张野撑住了他。警察也劝汪凝,劝他答应原谅范星芒,想先把范星芒安稳住。汪凝咬着牙不住发抖。“你们别逼他了!”张野大吼:“范星芒!你气死师爷、害了我爸、毁了姑姑、还有我师哥!你叫他们怎么原谅你!师哥,走!”张野拉着汪凝挤进人群,范星芒大叫道:“谁都有理由恨我,汪凝!你没有!我生你养你教你,你恨我?!你凭什么——哈哈哈哈……”汪凝顿住脚步,仰着头哈了一口气。“走啊师哥!”张野双手拉着他。“师爷——”范星芒神经质一样发着抖,“您老瞅瞅,看我功夫还有没有!”他站了起来,嘴里“锵锵锵锵锵锵……”念叨着,身上摆的都是空架子,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大武生,此时没有一点精气神。“汪凝你回头看一眼,爹再教教你云里翻——”人群一声惊呼,范星芒从楼顶翻了下来,张野死死勾住汪凝后颈,不敢让他回头。……文化大院门口的一辆车子里,汪雅梅一直憋着眼泪。李逸臣说:“想哭就哭吧。”她伏在前排的靠椅上,忍了忍,终是哭出声来。她不清楚自己哭什么。范星芒爱过她,也毁了她。大概,她哭的是自己,哭的是汪凝,哭的是那些被范星芒害过的人。结束了。*汪凝的情绪非常消沉,张野想带他回家,上了保镖的车,汪凝说要去剧院。张野小声问:“要不你回去,我先到那儿问问?”“不。”汪凝强对他笑:“我没事。”有事没事他骗不了张野。都是倔脾气,张野没再说什么,一起去剧院找了经理,打听到胡明理这个人已退休多年,家就在北城。胡明理吐不吐口、知道多少,他们并没什么把握,但这个人现在成了唯一的线索。可笑的是,找到他家里的时候,胡明理已去世很多年了。金丝宝靠的下落,成了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