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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跟他这样的人相处,应该会很疲倦吧。“那……你能不能替我找份工作,会不会太麻烦?其实不用你替我找的,我可以自己去找,就是有的雇主会打电话问之前的工作单位,我只需要有人接这个电话,能让我写在简历上就可以了。”孙姝予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钟于直接道,“有的地方会看征信。”孙姝予难为情地“唔”了一声,似乎又陷入了犹豫纠结。钟于低头看着他,其实他心里早已经有了打算,他想让孙姝予回到钟婉在最开始安排他去的那家分公司。当初孙姝予离职时很狼狈,旁人冷眼旁观和小声议论一定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听钟婉的描述,他好像连为自己辩解都不曾尝试。明明在面对钟婉的为难伪善时,这老实人还不甘受人误解,小声地解释一句钱不是他借的,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有这样一个家庭不是他的错,可一离开阿遇,孙姝予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被畸形家庭压榨时,逆来顺受的他。孙姝予需要做出一些改变和克服,这样不管以后他跟谁在一起,都不会吃亏。正当他斟酌着怎么和孙姝予开口时,却听对方主动道,“……之前你mama介绍我去的那个地方,可以让我继续工作吗?我很喜欢那份工作和周围的同事,但是结束的方式比较遗憾,总觉得还有事情没有完成。”钟于一顿,把话咽了下去,没有料到孙姝予跟他想到一处去了。他平静道,“好。”孙姝予立刻松了口气,他低头抠弄着自己的指甲,猛地想起什么,抬头看着钟于,“你妈那边会不会不开心啊?”钟于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有点烦躁。孙姝予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眼神恍惚一瞬,又很快移开目光,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每次他看着钟于时,眼神都很难以言喻,带着不自知的期盼眷恋,又有些说不出的包容,甚至在和钟于说话时,也总是带着对阿遇独有的温柔迁就。他虽做好了开始新生活的打算,可每次一和钟于对视,还是会被打回原形。“你管她高不高兴。”孙姝予听他这样冷漠地谈论钟婉,讪讪地一点头,也不好多说什么,正想找个借口让钟于离开,又听他补充道,“我在总公司的物流部,以后不出意外会留在总部发展,但不排除你会看到我的可能,能接受吗?”孙姝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思考,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分公司短暂的半年工作经历,像财务部和报关部还会有和总公司接触的可能,他们物流部接触的就是仓库和司机,和总部的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可能会有点为难吧,但是我会克服的。”钟于点头,二人再无话可说,孙姝予想看又不敢看他,只盯着钟于的鞋。他没有勇气说再见和主动道别,可钟于却有,长腿一撑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边,孙姝予又突然道,“……等等。”钟于漠然转身。孙姝予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穿着毛衣,软软的头发垂下来遮住额头,一点都看不出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反倒像个快毕业的男大学生。时间好像格外眷顾品性温柔的人。“昨天晚上的事,真的对不起啊,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我只是……太想念阿遇了,但是以后我会分清楚的,啊,可能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钟于,“——生日快乐,再见了。”钟于没有说话,但他清楚,孙姝予这声“再见”不是对他说的,他是在体面地,对着那段过往道别,即使他依然深爱阿遇。他连句孙姝予的“再见”都没捞着。那一刻他突然很想告诉孙姝予他已经不会和姚平结婚了。但话到了嘴边又被钟于咽下,他心想,有什么意义呢,就像孙姝予说的那样,以后不会再见面了。钟于文质彬彬地一点头,披着他的人皮,脊背挺直,从孙姝予家走了出去。在他走后,孙姝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他毛衣下都是早上那场粗暴的性爱中留下的痕迹,就连身上也都是钟于的气味,他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抑制不住的呕吐欲往上涌。孙姝予赤着脚跪在马桶前,把胃里的残留物吐得一干二净,吐到最后都是黄水,嘴里一阵发苦。人在呕吐时会流出生理性的眼泪,孙姝予也不例外,就是眼泪流得凶了些,不过他很快振奋好精神,漱口洗脸,就像和阿遇重逢的那一天,他自我麻痹,自我鼓励,自我欺骗。沙发上胡乱堆着的衣服被他丢进洗衣机,厨房也从里到外擦洗一遍,孙姝予一瘸一拐,腰还痛着,提重物的手都还在发抖,却还是把整个房间打扫得焕然一新,几个小时后终于有了些他和阿遇还在一起时的样子。他给领班发了条辞职短信,茫然地站在窗户前,抠出电话卡,只要他抬手轻轻一扬,指甲盖大小的电话卡就会如泥牛入海,瞬息间没入楼下的花坛里,就像孙旭那次丢掉电话卡,以逃避的方式斩断一切联系。但孙姝予没有这么做。他看着从厚重云层下偶尔透出的一丝光亮,心想,该是个好天气了吧。第五十六章钟于果然说到做到,两周后就以钟婉的名义安排孙姝予入职。老陈亲自开车送他过去,带着孙姝予去人事部转了一圈。这次安排给他的职位还是同一个部门,只是工资比之前高了不少,也算变相帮着孙姝予尽快还清债务。孙姝予在公司内部刊物中看到了钟于的照片,他被评了这个季度的先进,业务能力名列前茅,相较于在公司工作了几年的老手也不遑多让,更让人提心吊胆的是这人还是个只来半天,上午要去学校上课的大学生。这个迅速崭露头角的二十一岁年轻人吸引了大部分人的关注,孙姝予总是从女同事口中听到钟于的名字,谈论他的业绩,谈论他的外貌,见过钟于的都说他谦虚有礼,会很乖巧地喊人“jiejie”。但这都和孙姝予没有任何关系。他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并没有任何自轻自贱的想法,不会当做是陪大少爷睡一觉的嘉奖。可他总是不自觉回想起钟于的那句质问。“那现在的你,和过去那个被孙旭欺负的你,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说这话时表情平静,话里话外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若带了些恶意还好,孙姝予大可借此斩断念想,可偏偏是一本正经地问询,让他不经意间回想起,总是心头发慌,有股迫在眉睫地焦虑感。一眨眼三个多月过去,孙姝予再也没有见过钟于,他的生活又恢复成一潭死水。“姝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