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还在写）
（7） 大夫说这个药有类似醉酒的副作用，贡弥却感觉自己从未这么清醒过。 “撑着伞，扶着我，不要让我倒下，不然扣你钱。”贡弥指着墙角的黑伞，“现在，扶我出去。” “好好。”带着黑色面具的少年像是笑着，面具上露出的一双红色眼睛微微弯着。他拿了伞过来扶住贡弥未持刀的手。 “这边。”贡弥示意他换一边，“我握不住刀的时候，帮我。” “好好。”少年好脾气地应着，把伞换了一只手拿，另一只手扶住贡弥持刀那只手的手肘，“要加钱的哦。” 贡弥笑着拉开了门。 外面风雨都小了许多，不像之前那么歇斯底里，雨水在摇曳的灯光下连成一线。电光仍不时闪过，雷声滚滚。 “走！跟我去踏平中村家！” 回廊里悄无声息多了几十号人，在贡弥治伤的时候有一队明显不是黑城家的人马聚集了过来。听到贡弥号令，黑布蒙面的他们沉默地列好队整装待发，只是手里的武器明显不是刀具。 黑伞撑开，贡弥一马当先迈出脚步，带着这一帮人走出院子，朝中村家杀去。 “喂！他们手里——”少年惊诧，一边扶着贡弥跟紧他的脚步一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 “——嘘，”贡弥阻止了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还在下雨，火绳点不燃的吧！”少年显然了解一些火器的基本常识，但是他认错了枪。 “那不是火绳点燃的，是燧发的。”贡弥笑着说，心情很好地多解释了一句，“火绳枪不长这样。” “你从哪里搞来的！” “秘密哦。”贡弥有些得意地冲少年挑了下眉。 这些杀伤力极大的火器只有军队才能持有，就算黑城家在这片只手遮天，也不可能私藏火器。少年许是想明白了这些，眼睛瞪得更大。 “他们、他们……”像是想说又不敢说出来。 “什么他们，我们身后有别人吗？”贡弥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黑压压的人群，又看向前边，依旧微笑着，“没有哦。” 仿佛身怀炙火，贡弥迫不及待想寻得一个发泄口。那拼命燃烧的，是怒火也罢、戾气也罢、喜悦也罢，只有仇人的鲜血才能浇灭这场熏天大火；他捏紧手中刀刃，又加快了步伐。 觉一路留下了接应的人，点着灯，给贡弥指示方向。越往前走路上倒下的人越多。贡弥毫不关心脚边躺着、生死未卜的是否有黑城家的人，执刀快步前进着，带着摧毁一切的凛然气势。 雨伞噼噼啪啪地响着，微风不时带着雨沫扑到脸上，新换的下装在匆忙赶路中已湿了一半。路边开始出现燃烧的旧屋，一栋栋几乎连城一线，热浪扑面而来。灼灼火焰抵抗着雨水，燃起熊熊黑烟，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前方听到厮杀的声音，刀刃嗡鸣的余音跨过遥远的距离在耳膜上摩擦。 “家主大人来了！” “家主大人！” “家主大人！” 注意到贡弥出现，重伤退到后线喘息的黑城家人纷纷呼喊起来，拄着刀挣扎着从泥地里站起，加入贡弥的队伍。 “随我来！今晚之后，将再没有中村家！”贡弥高举起刀奋力喊着，旧屋残骸燃烧的火光照亮了他狂热的笑脸。 看到他用布条把长刀固定在手中，黑城家的人大受鼓舞，纷纷撕下自己衣裳也把刀绑在了自己手中。 “杀——” “杀——” “杀——” 在如火狂烈的黑城家人的围绕下，仿佛连天上落下的雨滴都变得烫手、雷声都被呼喊声掩盖。那支神秘的蒙面队伍在如此气氛下更显独特，他们始终如山般沉默、稳重，紧握手中火器，阴沉地打量四周。 “走！”简单收编好残队，贡弥一挥长刀，再次出发。 穿出窄巷来到一片稍宽的空地，最激烈的厮杀正在这里展开。 “黑城贡弥！受死！——”一魁梧壮汉扭头看到贡弥出现，裂眦嚼齿，挥刀甩去刀上血水，大步朝这边跑来。 一路有人想要阻拦，被他当面劈开。壮汉力气极大，被他劈中之人都在雨地里滑出好远、在积水里涂出一条缓缓散开的血痕。 “该死的是你。”黑伞下，贡弥张扬地笑着。闪电亮起，身侧早有一蒙面人摆开架势对准中村家的壮汉扣下了扳机。 雷声轰鸣。 火药炸响，铅弹在爆开的一团火光和烟尘中高速射出，以rou眼不可捕捉的速度贯穿了壮汉的胸膛。 如此近的距离，火器的杀伤力简直可怕。 前一秒尚高举长刀奋力奔跑的壮汉后一秒已然倒地。他四肢抽搐着，满脸惊惶，毫无痛苦地离开了这世间。血水从他胸前和后背的洞口不断涌出，迅速在雨水里扩散出一大滩颜色。 “哈哈！”贡弥畅快地仰头笑着，忽略掉头晕的感觉，大声吼道，“给我杀光他们！杀光！” 震惊于火器威力的黑城家人和中村家人在贡弥的喊声中回过神来，双方气势已迥然不同。 “杀——” “杀光——”黑城家人斗志高涨，双目猩红，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带伤，都毫不犹豫地挥刀冲敌人扑过去。 “撤！快撤！”明白自家陷入绝对劣势的中村家无心恋战，毫不犹豫地往回撤去。 贡弥朝前追去，脚下突然一滑，少年及时扶住了他，在雨伞遮掩下没让人看出异样。 “把山口觉给我叫来！”贡弥大声喊道。 追了半路，大批人马已经跑出废城区范围，觉找到了贡弥。 “大人！”觉的半只袖子已经不见，外露的手臂上扎着带血色的布条，似乎受了伤，但是雨中看不到伤口。他一头湿透的棕色短发似乎被不断朝后抹去，支棱着仿佛刺猬。 “劳烦你们分出一半人跟他去，”贡弥客客气气地跟蒙面人们说，“剩下一半人继续跟我。”指挥自家人就随意很多，“黑城家的，全都跟山口觉走！听他指挥！我去取中村千修的首级！”中村千修是中村家的家主，也是当年杀害黑城彦之人。 “杀——” “跟我来！”觉举起刀大声喝道。 兵分两路，大批人马被觉带走，从大路朝中村家杀去，贡弥身边就只跟着十几位蒙面人和不知名的少年而已。贡弥和为他撑伞的少年走在最前面，带着众人拐进一条小路。 出了废城区之后沿路多了些生活气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条条雨线，闪电不再那么刺眼，雷声还不时在头顶炸响。一路走过不见一个人，家家户户熄灯锁门，这一片仿佛死城。 “这是去哪里？”少年问。 “他肯定会逃，我去后面堵他！”贡弥信心满满，“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你真是……”少年小声嘟囔着，“多少考虑下自己的状态吧。” 如果没有少年搀扶，贡弥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凭借他一路中气十足的叫喊，被他鼓舞的族人都没发现他还受着重伤。 “这不是还有你吗。”贡弥眯眼笑着看向他，“如果没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烟花，原本也不用这么辛苦。” 若是平时贡弥绝对不会跟人说这么多，不过药物作用下，他的自制力下降得厉害，自己还感觉良好。 “……”少年一时语塞，目光游移到别处。 “来你过来。”贡弥突然招呼道。 “干嘛？”少年又抬眼看向他，听话地凑过去。 贡弥另一只手倾斜了雨伞挡住身后人视线，然后迅速拉下少年的面具亲了他一口。 少年的嘴唇十分柔软，跟贡弥记忆中一样，就是湿润了许多。 “你……” “抓紧赶路。”贡弥若无其事地看向前边催促道。 “……倒是把我面具戴好。”少年语气有些无奈。 一手撑伞一手扶人的少年确实没办法腾出手调整自己的面具。 贡弥转头看向他，把他歪掉的面具扶正。对上少年漂亮的红色眼睛，贡弥又舔了舔嘴唇。 “你清醒一点。”少年忍不住说。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贡弥肯定地说。 “前边怎么走？”少年岔开了话题。 小路通向中村家的港口，距离中村家后门更近；如果想要逃跑，为了避开从正面出击、带着绝大部分战力的觉，他们大概率会走这边。 赶到港口，中村家的还没到。贡弥耐心等着，没等多久果然看到几十号人仓皇逃窜过来。 为了火并时不被偷袭，两家人早早清空了自家货物，其他人怕被波及，在今天听到风声后也及时做了安排，此时码头堆货区一片空旷。两家人在此相遇，隔雨相望。中村家人数是贡弥手下人数的两倍有余，许是人数上的优势给了他们信心，他们慢下脚步，但还是朝贡弥这边走来。 “中村千修！——”贡弥大声叫着仇人的名字，澎湃的恨意让他的声音不似平时，多了几分嘶哑的感觉，“中村千修！” “黑城贡弥！”年过半百的中村千修显然也恨着杀死自己两个儿子的贡弥，拔出了腰间长刀。 “今天，我要你死！”贡弥举刀指向中村家，蒙面人训练有素地在他身侧分列三排，第一排几个人举枪对准中村家扣下了扳机。 “上！”中村千修挥手让自己身后的人迎上，自己跟在最后，妄图以同族人的血rou之躯筑起防御的城墙。 第一排蒙面人射击后迅速退后装填弹药，第二排、第三排向前补位、掐准时间开火，刚好够三排人不断轮换。一时间码头上火药爆裂声不绝于耳，直接盖过了天上的雷鸣。 火器对上冷兵器，军队对上平民，所谓的人数优势荡然无存，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你！”中枪倒地的中村千修瞪眼看着走近的贡弥，挣扎着抬起身子，还想说什么，贡弥一刀洞穿了他的咽喉。 “嘘，”贡弥看着死不瞑目的中村千修，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你什么都不知道。” 头晕的感觉变得强烈，贡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眼前事物变得影影倬倬，手开始颤抖，再没力气割下仇人的头。 “撑住，”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没向我报恩呢。” 贡弥感觉到自己手被握住，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濡湿的布条传递到他的手背。刀刃被灌注新的力量，一点点切开皮rou和气管，卡入颈椎关节交接处；少年握着贡弥的手一使劲，骨头被强行分开，之后再无阻碍，属于黑城彦的佩刀彻底割下了中村千修的头颅。 异样的畅快感让贡弥忍不住放缓呼吸，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这一刻的快乐延长。 但头更晕了。 “黑城，我们要收拾了，你快走吧。”一个蒙面人突然开口道。 “没问题，”贡弥回过神，恭恭敬敬地说，“今晚辛苦你们了，代我向大人问好，日后有机会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登门就不必了，惹人非议。” “也是，一切都听大人安排。”贡弥谦和地笑道。 常年与各路人马打交道，贡弥各种套话张口就来，完全不用过脑子。 “快走吧。”为首的蒙面人冲贡弥挥挥手，他手下的人过来拖走了中村千修的无头尸体。 没多磨蹭，贡弥捡起中村千修的头，和常羽一起离开了。 “他们、他们要干什么？”回头看他们正把码头上的尸体堆在一处，少年问。 “谁们？”贡弥很自然地说，“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哦，没有了，”少年喃喃道，“今晚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走不动了，背我。”心里牵挂没了，贡弥只觉得力气在不断流失，眼前阵阵发黑，可能药效燃烧到了尽头。 “喂！你别直接往地上倒啊！你先抱住我！” 抱住……贡弥迷迷糊糊看向少年，没握刀那只手试图揽上他的肩头，一抬手，手上头颅就甩出几点鲜血。 “嘶！算了你别动！手放在前面，抱好你的头！不是你的头，是他的头！” 机械地按少年说的做着。 “小心你的刀！别划到自己！啧，就放这里，别动！” 手被拉扯着，突然伞蹭到了头顶。贡弥低头看到没手再撑伞的少年歪着头和肩膀把伞柄夹在颈窝处。 “哈哈哈！”贡弥突然想笑，于是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高兴……”贡弥闭上眼，“我真的很高兴。” “高兴就高兴呗，又哭什么……”少年小声说道。 “嗯？谁哭了？” “没有谁，谁都没有哭，只是伞里突然开始下雨了。你不要动！” “哈哈哈……”贡弥想说伞里怎么可能下雨，少年一定是傻了，却没有力气再开口了，只能虚弱地笑着，“哈哈哈……” 双脚突然腾空，一口气没喘上来，突然听到谁抽泣的声音。 “谁在哭啊？”贡弥问。 少年打横把贡弥抱起，一手还艰难握着伞把，伞柄靠在少年肩头，勉强遮着雨。贡弥一只手被长刀坠着垂在前边，另一只手把中村千修的头颅抱在身前。 “你不要动，我可没有多的手再扶住你了。” 贡弥听到少年说。他睁开眼，看到少年被面具包裹的下颚。 “你能把面具取下来吗？” “都说了我没有多的——” “我喜欢你。” “——手来……” 贡弥听到少年声音急促起来。 “你你你脑子坏掉了，我不会相信你的！” “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贡弥慢慢说着。 人群中，乖巧又可爱的少年，一双灵动的红色双眼，毫不畏惧地打量着自己。 “是真的喜欢。” “别说了……” “好。”于是贡弥安静下来。 少年抱着贡弥快步走着，很快走出港口的区域拐入普通的街道，暖黄色的微弱灯光从伞下透过来。雨小了很多，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变得温柔，雷声渐渐听不到了。贡弥感受着少年稳健的脚步和均匀的呼吸，几乎要睡着。 少年突然开口道，“喂，你还是说点什么吧，我怕你死了。” “唔……死了也没关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说什么呢，我的救命之恩你完全不放在心上是吧？” “人为了活着，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贡弥突然问。 “不然呢？” “那活着是为什么呢？” “……” “报恩……报仇……然后呢？然后我该做什么？” “……” 记忆中的怒吼又在脑中响起，“不准逃！贡弥！看着我，我不准你逃！”是那个熟悉的女声，来自他的jiejie，黑城筱雅。 “我没有逃走，我好好努力了。每一天，都在努力……” “拿起你的刀！”黑城筱雅一头红色长发飘摇如烈焰，烧得他眼睛都疼。 “刀我拿不起来了。但是我绑在自己手里了，不会掉了……不会掉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少年的声音突然加进来，贡弥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哪里。“你在跟谁说话？还能睁开眼睛吗？看着我。” 贡弥感觉自己脚接触到地面，怀中什么东西落到地上滚走，后背突然靠到坚硬的墙壁。他睁开眼，看到面前的少年丢下伞把他按在墙边。少年双手扶着他让他不至于顺着墙边滑倒。街边店铺伸出的短短屋檐遮住了他，少年却淋着雨。 “看着我。”少年再次说道。 “看着了。”贡弥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红色双眸，想摘下他的面具，却抬不起来手。 贡弥从未见过少年如此严肃的眼神，盯着他的样子就像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一样。 少年把面具扯到脖子处，凑上来舔了下贡弥的嘴唇，然后开始吻他。 记忆又回到最初见面那天晚上，漂亮的少年被自己抱在怀里，偷偷揉捏着自己胸前的白色绒球，吻技青涩，却很热情。如今吻着自己的少年吻技依旧青涩，同时温柔了许多；潮湿，又连绵不绝，就像现在这雨。 “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想想我，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活着。”少年鼻尖蹭着贡弥的唇角，低声说道，“你不想要这条命就给我，我要你。” “为什么？” “你管我为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想要你就行了。”少年舔了下他的脸颊，又吻了吻他的眼睛，“我想要你，你记住这点就好了。” “为什么？……” 少年不回答，又开始吻他。 “唔……”贡弥微弱地挣扎着，少年却不肯放开他。 长吻过后，少年终于放开他，只是又开始问：“记住了吗？贡弥，我想要你。” “记住了……”贡弥只得妥协。 “记住什么了？”少年问。 “你想要我。” “然后呢？” “然后呢？”贡弥不明白。 头晕的感觉挥之不去，开始耳鸣。 “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的时候，就想想我。我需要你活着，贡弥。”少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说话的气息轻轻喷在他嘴唇上，“跟你是不是什么家主无关，跟你其他所有都无关，我就是单纯想要你这个人，贡弥。你记住了吗？” “好……”贡弥突然感觉眼睛很酸，于是闭上眼。 “别哭了，”湿热的舌头舔上眼角，眼睛里盛不下的水被温柔舔走。“你再哭我会忍不住现在就把你偷走。” 贡弥感受着少年的舔吻，慢慢冷静，终于从情绪的旋涡里挣扎出来，意识回归现实。“我还有……要做的事。” “终于想起还有正事了，当你的狗可太难了。说吧，我带你过去。” “带我去找觉，一切都结束了，该收尾了。”贡弥说出这句话，一阵放松。 “好，不要动，我抱你。” 戴回面具的少年抱着贡弥一路跑到了烧成一片的中村家，在快到大门处把他放下来。 “你可以吗？”少年显然有些担心。 “没问题。”贡弥强撑起精神，下了地。 他右手绑着黑城彦的佩刀，左手提着中村千修的人头，少年撑着黑伞在他身侧扶着他，两人一步步走进中村家的大门。院内处处都在发生战斗，大门已被完全破坏，前庭不见一个人。两人一路长驱直入，直到进入中庭才看到带伤的数人正在对峙。 贡弥微笑着，把手中人头举在身前，脸冲着外面。 人头上的表情仍保持着中村千修死前的模样，目眦尽裂，五官扭曲。 “家主大人！” 黑城家的人首先发现了贡弥，黑伞下那一头白发也十足显眼。他们马上也发现了他手中之物，声声狂喜四处炸开。 “中村千修被黑城大人斩首了！” “中村千修被黑城大人斩首了！” “中村千修被黑城大人斩首了！” 这条消息被喊出来之后就如烈风一般席卷了战场，四处传来声声哀嚎，夹杂着兵器落地之声。 “不可能——” “不——” 所有反驳都在看到贡弥销声匿迹。 贡弥把人头丢进人群，也不管是谁接住，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你们处理吧，麻利点。女人和小孩留下，其他人……”贡弥没力气再说，还好他收获胜利的族人及时响应了他。 “大人放心，今晚之后，再无中村家！” “再无中村家！” 一片喧闹中，贡弥急急拉着少年朝一处屋内走着，少年收起了伞，两个手都扶着他。眼前层层拉开的推拉门似乎无穷无尽的噩梦，贡弥找到一处无人的房间，终于放心地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喂！”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有摔在坚硬的榻榻米上，少年接住了他，他倒在了少年怀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