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变故
南国动乱，要求裴将军和裴楚亦即刻带兵镇压边境，顺势镇守，时间已经距离裴家父子出征已经有些时间了。 可边境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姜糖心中焦急但是不好发问。 今日阴天，沉闷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姜糖练完武功招式，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发呆。 “三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还与出去泡茶的菊芷恰好撞上，二人摔倒在地。 姜糖急忙起身去拉她们，“怎么了？你们俩身子可还好。” 两人连忙应答，“还好，还好。” 那个火急火燎的小丫头急忙跪下又说，“一群官兵刚闯进二爷的房间里搜东西，二爷，被，被他们带走了！” 姜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堂堂正正的镇南将军府，有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抓人了。 姜糖正打算往前院里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还不得半只脚踏入房门，就被裴夫人领着一行人给看见。 “糖儿，有圣旨到了，你快随母亲一起去接旨。” 姜糖心中疑惑，但是接圣旨可是大事，这圣旨莫非和二哥哥有什么关系吗？ 身着宦官衣服的老太监拿着黄色绸缎布绒的圣旨大声宣读…… 当听清楚内容后，姜糖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非常昏暗。 “裴将军与裴家大公子以身殉国……” 这几个字，字字诛心，仿佛一把利剑，深深捅进姜糖的心中。 姜糖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菊芷急忙上前扶住姜糖。 那个太监其他的话语，姜糖已经听不进去了，脑海中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以身殉国”四个大字。 虽说将门世家，对于这种事情应该是心中早早就有些底的。 但是前些日子还有家书传回来，怎么今日的消息就来的如此突然。 姜糖心中的痛楚，嗓子却如同被人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裴夫人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大儿子。两个人都是这裴家的顶梁柱，如今二人皆没了，她一介夫人，如何撑的起这偌大的裴府？ 她攥紧手中的帕子，生怕自己的言行失了分寸，让裴府众人乱套。 微微侧脸，看见三女儿唇色泛白，脸色发青，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大事件，定然得伤心坏了。 裴夫人下意识的咬紧牙关，二儿子被官府缉拿，三姑娘心性单纯。如今这个裴家，只有靠自己才能撑下去了。 “裴夫人还不快接旨？”那个领头的太监声音又尖又细的提醒着。 裴夫人作为将国之后，她非常明白自己有一个将军作为丈夫意味着什么，比起哭哭啼啼，她现在作为一家之主必须要打起精神，她强忍住泪水问，“谢主隆恩……公公，他们的尸首？” 这时候一名将士从公公背后出现，“裴将军和裴少爷诱敌深入，而后天降大火，我们只得收些骨灰……” 裴夫人接过两个木匣子 ，她颤颤巍巍打开看了一眼，就匆忙关上，泪水从她脸上滑落。 宣读圣旨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之后，裴府陷入一片静寂。 姜糖觉得心口堵得慌，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她急忙上前扶住裴夫人。 裴夫人却收敛情绪，冷静的布置着各式各样的人开始cao办后事。 “母亲？”姜糖觉得母亲的冷静有些奇怪。 裴夫人冷冷的说一句，“为了裴家，你我还有无数风雨需要面对。” 姜糖原本情绪悲痛欲绝。可大大小小的事情让大家都不得不在悲痛中打起精神来。 裴夫人当真是让人佩服，将裴府上下打理得非常好，裴楚亦和裴将军的后事加急筹备起来，骨灰也及时下葬。 虽然姜糖心中总是觉得十分的忧愁，但为能让裴家一切安稳，为了裴府和与裴府有但是万里关系的无数个人。 姜糖和裴夫人只能撑着。 很快有一队官兵带着武器上门来。 裴家二少爷的事情来龙去脉，也很快被姜糖所掌握，明眼人都知道裴家二爷被栽赃嫁祸，安了个“不敬皇家”的罪名。 但眼下裴家失势，朝堂之上并没有一个人为裴家二爷说话。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人情流通，这就成为了一个大麻烦。 裴夫人四处奔波走访，也无一人理会接应。 连着几日都没有裴家二爷的消息，裴府上上下下包括姜糖在内都着急上火如同热锅里的蚂蚁。 可唯独裴夫人不紧不慢的亲自书写着一封又一封拜帖与书信，妄图能有搭上一两个关系，好有点二儿子的消息。 夜晚，夜深人静，姜糖心中悲伤又着急，躺下半饷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披衣服在月色之下漫步。 整个裴府在午夜时分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各个房间灯火都灭，唯独有几盏昏暗的灯光是留给路边怕来往的人跌倒的。 姜糖随便走走，却不小心走到大哥的房间门口。 房门紧闭，没有任何光亮。 也许大哥还在呢？也许大哥没有死？ 俗话说的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有尸首，那他和父亲定然没有死去！ 姜糖只能深深叹一口气，这里的黑暗又一次打破她的幻想。 突然。一点点烛火的光亮在整个暗夜中的裴府显得格格不入。 姜糖敏感的扑捉到了这一丝光亮，看着那抹鲜亮的颜色，越走越远朝着宗祠的方向去了。 姜糖现在也顾不得伤心，这人深夜还在裴府行走，行踪鬼鬼祟祟，恐怕是有什么隐情。 她一个旋身跳上屋顶，尽管落身时已经很轻巧，但还是发出小小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也就在这个响声发出的同时，姜糖居高临下，看见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顿了一下，环顾四周。 姜糖也知道此时不宜再行动，平心静气的等待那人戒备过后开始行走时，才开始追踪。 姜糖一直跟着那人走进宗祠。 宗祠常年烛火长明，那人的身影在重重叠叠的光影之下无所遁形。 “居然是？”姜糖急忙捂住自己差点惊讶出声的嘴巴。 只见裴夫人踏着轻巧的步子，一步步宗祠。 她笔直的跪在蒲团之上。 “死的就算了，可我，我还是保不住楚轩……” 姜糖躲在门后。 听着裴夫人在裴将军和裴楚亦的牌位前面哭诉。 头一次觉得，其实裴夫人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的坚强，她只是在伪装，假装自己很坚强。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裴府上下。 姜糖默默的流下眼泪，为了二哥必须要尽全力。 姜糖虽不善交际，但也花足心思想要探求消息。 只可惜愿意帮她的姑娘小姐们也并不了解多少朝堂上的情况。 那些昔日一起练武的兄弟们，因为裴府势力已去，而躲得远远的。 裴楚轩的事情一直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 姜糖与裴夫人写下的一封又一封拜帖终于有人家肯收下，就是兵部侍郎林家。 两人不敢耽误，正打算急匆匆登门拜访。 “糖儿，快些走……”裴夫人胡乱的把耳坠别好，还等不及丫鬟把发髻上的珠钗戴好就去拉姜糖的手。 姜糖一把拽住裴夫人的手“母亲，你日日cao劳，不如我替你点些胭脂。” “皇城中消息流通，今日拜会林府，不晓得不少人等着看裴家笑话呢。” 姜糖拿起桌上的胭脂给母亲点上，又拿出一直不俗却透着贵气钗子插入母亲的发髻中。 “母亲，走吧。” 林禹见是裴家人，眉心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林公子……”姜糖正打算开口。 可林禹心中憋不住事，快人快语，“不是我不想帮忙，是二公子的事情是归属刑部，我……我家也爱莫能助……” 姜糖和裴夫人原本心中点亮的那点希望也彻底消散在林家的宅院里。 林禹面露难色，看见自己兄弟的meimei和母亲一筹莫展他也想出一份力。 “我不能，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 “谁？” 裴夫人和姜糖异口同声，双眼中又重新燃烧起来希望。 “五皇子殿下。”林禹双手握拳，坚定的说道。 没错，五皇子确实可以帮他们，但是，裴夫人私心里并不希望姜糖入宫。 再谢过林禹以后，母女二人踏上回家的路。 “母亲，让我去吧。” 姜糖在心里打定主意。 虽然她也很想念大哥，她忘不了他，她心里还有他。 但是，为了裴府为了裴家，为了他要守护的一切，牺牲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裴夫人用手绢悄悄抹去泪水，“不行，如今裴府失势，正是你解除与皇家婚约的好时机……” “那宫中就是个吃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呜呜呜……”裴夫人声音哽咽，拿手绢掩面而泣。 如果不是嫁给裴楚亦，那嫁给谁都一样。 如今五皇子还能够帮助裴家，嫁给他可谓是一举多得。 也就是这个时候，裴姜糖终于明白，世人为何都追名逐利，因为名利才能够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让我去吧，母亲。”裴姜糖下定决心，不会再回头。 “糖儿啊……呜呜呜……我可怜的糖儿……” 裴夫人抱着姜糖大声哭起来，好像这段日子所有的委屈，在母女两的拥抱里能获得一点点慰藉，这拥抱的点点温暖如同深夜里最后的光亮。 可如今，这唯一的一点光亮也要被夺去了。 姜糖抬头，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看不见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