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照顾

    午后的风吹过，拂动窗帘，轻柔地滑过了路西菲尔白嫩柔软的侧脸。日影缭乱，金色的阳光洒进来，为床上半躺着的美人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微光，留下几近梦幻的美丽，吸引了窗外少女痴痴的视线。

    没有书看，不能练剑，无法练习魔法，独处的时光其实有些无聊，身体还处于虚弱之中，路西菲尔闭上眼假寐休息，不一会儿却听到了些细微的动静。

    她侧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对上了窗外一双布满好奇的灵动双眼。

    路西菲尔微微愣了一下，模模糊糊中想起昨晚似乎见到过类似的眼睛，便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却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短暂的流露出惊艳之后受惊一样睁大，咻一下降到了窗户下面，留下柔软蓬松的发顶。

    窗边趴着的白猫悠闲地打了个哈欠，尾巴摇摇晃晃，金蓝的异色瞳缓缓瞥了一眼紧张地滑到窗户底下去的小少女，眼神满是鄙视不屑，惹来小少女无声地愤怒挥拳

    路西菲尔：“……”她有这么可怕吗？

    美貌的天使迟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脸，第一次对自己的长相有了些许怀疑。她想了想，出声道：“你好？”

    天使的声音温和轻缓，不高不低，有种时光静谧淌过的美。

    “嗯？”那漂亮的小姑娘被这声音吸引，慢慢探出了小脑袋，眼神带点怯怯的感觉，人却意外的大胆活泼，她趴在窗户上，推开一扇玻璃，对着路西菲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问道：“你在叫我吗？”

    “这里似乎没有其他人。”路西菲尔轻轻一笑，神色柔软放松，“你就是塔利娅的女儿吗？是你救了我？”

    “嘿嘿嘿，称不上救啦。”莉莉左右看了看，像一只灵活的猫咪一样爬上窗台翻了进来，落地时还拍了拍手，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还对着窗外的真猫咪做了个鬼脸。但她一转头，在对上路西菲尔专注的视线时又变得有些害羞起来，“我只是，只是把你背了回来，是mama帮你处理的伤口换的衣服。”

    “很感谢你的帮助。”路西菲尔却很认真，艰难地撑着手微微坐起来，手划过额头与脖颈，最后抚在胸口，垂眸轻声说道：“愿主保佑您，善良勇敢的孩子。”

    她动作优雅，慢条斯理，一举一动间带有独特的魅力，哪怕此时面色苍白身体虚弱，也不掩浑身毓秀的风采。

    莉莉看着她的手，那双手纤细素白骨节分明，肤如羊脂，指腹柔软丰满，宛如上等美玉，不知不觉就吸引了人的视线，让莉莉不由自主地想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但小少女很快便反应过来，视线重新挪回了天使的脸上。她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面容慈悲，神色温和，又美到仿佛天上云，云中月，月上花，不由看呆了一瞬。

    小镇中也有一座教堂和修道院，修道院主事的是一位年长的修女，她同样温和、慈悲、富有文化，将主的教条刻印于心，烙印在了一言一行之中。但那位修女又和眼前的路西菲尔不一样，好像少了什么，但莉莉又说不上来。

    祈祷完，路西菲尔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孩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的小恩人。”

    她含笑的语气温和好听，又让莉莉红了脸，显得拘谨又羞涩，“莉莉。”她强调说：“我叫莉莉，漂亮jiejie。”

    “很可爱的名字，嗯，我是路西菲尔。”紫发天使眉眼微弯，英气的眉弯成了秀丽温和的弧度，又说道：“你真可爱。”

    她还从没被人叫过漂亮jiejie这个称呼呢。

    和可爱的小姑娘闲聊一会儿，路西菲尔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莉莉也从一开始的略显拘谨变回了活泼灵动的模样，趴在床边问东问西，直到她问到了路西菲尔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嗯，是我做了一场错事……而应得的惩罚。”路西菲尔垂下眼，漂亮的紫色眼眸中慢慢流淌出浅淡的哀伤。

    她看着面前漂亮可爱的金发小姑娘，很清楚地看见小少女眼中或许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惊艳与憧憬，忽然想起来meimei幼年时的模样。

    小时候的沙利叶也很可爱，还没有后来成为月之天使、大天使长时的威严冷静，还是一个漂亮的，可爱的，会撒娇的银色小团子。会对她甜甜的笑，抱着她的腿叫jiejie撒娇求抱抱，得到一个摸头就很开心。直到时光飞逝，幼年的天使抽条渐长，成为了后来那个冷静清冽的大天使长。

    路西菲尔微微恍惚，握着床单的手微微用力，转瞬又松开，对着莉莉微微笑了一下，“只是……我不会后悔。”

    为了沙利叶，她永远不会后悔。

    莉莉不明白她的哀伤，但看懂了这份决心，伸出小手很郑重地拍了拍路西菲尔的手，手心触感微凉柔软，她却一时没在意，只点头说：“嗯！我偷偷去帮mama的时候，虽然被发现了可能会被训斥，但我也不后悔！”

    路西菲尔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略微有些哭笑不得，便含笑说：“莉莉真是可爱呢。”

    小姑娘正凑在她身边，路西菲尔便抽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微凉的触感落在额头上，莉莉待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漂亮的小脸红了个彻底。

    可爱的小姑娘有些扭捏羞涩，在漂亮天使的美貌攻击下更是变得有些晕头转向的，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家的情况都给路西菲尔透了个底。

    家里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人，mama在镇上的餐馆打工养活自己和女儿，莉莉则在小学堂入读，励志成为最伟大的魔法师。

    小孩子的愿望总是天真又伟大的，路西菲尔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要加油哦，勇敢的小莉莉。”

    “嗯！我会的！”小姑娘握紧拳头，眼睛亮亮的，带着少年人的锐气与执拗。

    到晚上的时候工作了一天的塔利娅在月的注视下带着食材回了家，这是老板娘又送给她的，虽然塔利娅很不好意思，但总是拗不过怜惜她们孤儿寡母的老板娘，最终怀着感激与愧疚带着店里剩下的食材和老板娘偶尔的爱心吃食回了家。

    在家的莉莉早就完成了作业，顺便把家务也给做了，擦了桌子，扫了地，把家里整理的干干净净，要不是塔利娅不准她进厨房，估计连饭都能做了。

    确实是一个能干的孝顺小姑娘。路西菲尔将她的一切举动看在眼里，在心里默默给出了很高的评价。除了有时候总是会偷看自己，不过路西菲尔知道那不过是小孩子见到罕见的漂亮存在而下意识生出的惊艳与倾慕罢了，并不是什么令人厌恶的欲望，相反，路西菲尔很喜欢小姑娘这种单纯干净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天国里的同伴，以及……那个早早离开她的meimei。

    “莉莉没有给你添麻烦吧。”塔利娅推门进来给路西菲尔喂了一杯水，眼眸深深地凝望了一眼床上的天使。她看起来好了很多。

    “没有，莉莉是很可爱的小姑娘。”路西菲尔微微仰头，微笑着补充道：“也很勤奋。”

    “谢谢。”塔利娅微微一笑，低头为路西菲尔整理了一下头发，轻声说：“您看起来好了很多。”

    昨晚她被带回来时还是重伤，现在除了脸色依旧苍白之外，几乎看不出来她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势了。天使的恢复力这么强大的吗？

    “多亏了您的照顾。”路西菲尔回以一个微笑，神色坦荡，仿佛看不出来塔利娅的试探。

    塔利娅刚从忙碌的工作中脱身，常穿的朴素工作服包裹着她纤侬合度的身躯，柔顺漂亮的金发在身后扎成了长辫，发丝还有些凌乱，但不掩她英秀隽美的容颜，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的英气。

    听到这样的回答，塔利娅沉默几秒，忽然伸手捏了下路西菲尔柔嫩的脸颊，转移话题道：“夜色已晚，你介意吃饭这么晚吗？”

    路西菲尔歪歪头，“如果您不介意浪费电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