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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了谁要死?银面具下的菱唇一个苦笑,降神匆匆旋身,避开谭中岳骤雨似的招式。脸、喉头、胸口……此人竟是直白不伪,招招取他要害!谭中岳的招式看似花俏不实,降神却是拆招拆得心头寒凉乍起:此人的武功,实则与自己一般,已臻无门无界、贯通融会的境界!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用招惯於步步谨慎,保身为先,不欲多加伤人;这个谭中岳却是截然不同,出手雷霆霹雳,换招迅速,只攻不守!凡音远了,赤裸肌肤上紧绷的威胁感却蓦然逼近。霎时之间,早就数不清彼此过了几招。猝然发动攻击之际,谭中岳发现自己竟没有任何一招能完全打在对手身上,面上微露诧色,攻势已变,长腿划出一道俐落半弧,改为专攻降神下盘。促不及防,降神匆匆跃避,整个线条流丽的裸背几乎抵住擂台边缘,台下惊呼声此起彼落,忽然,其中一个难以置信的尖喊,紮紮实实透入降神耳里:「不对!他背上没有伤!」这一声大喊犹如火药引线,场中顿时炸开了喧闹。「不可能!我前天还亲眼看到他被那把剑拉出来的血花四溅──」「是啊!那伤口直从左肩划到腰际,整件上衣都破开了,怎麽可能此刻毫无痕迹?」「难不成这场主十几年来老是戴着面具,便是找了好几个身形相似的高手假扮?」今日有不少人便是来找碴的,听到这句质疑声一出,瞬间满场轰然激动。「采星馆擂台弄假!」「作弊──」此起彼落的质疑声杂沓传来,降神和谭中岳自然都听得一清二楚。一听到台下那声锐喊,降神心里蓦地一声「糟糕」,自责的情绪油然泛起。他向来在仙府中练武极勤,昨夜送过柳笺後,他一如往常进了仙府练武,为了将体力调整到最佳状态,他还着意多待了一段时间,竟没发现背上那道自己看不见的浅伤早已澈底痊癒!再加上今夜被谭中岳一激,激出了降神心底那股磊落坦荡的硬脾气,自认为无事不可告人,才会全无防备便听从他的暗示,解衣迎敌!感到降神呼吸一滞,心绪显然受到动摇,谭中岳眸光锐利,即刻查觉敌手喉间露出的空隙,骤然翻掌成拳,毫不容情便向他喉里要害重重击去。身体自然反应,降神迅速侧首一避,颊侧仍受拳风波及,蓦然剧痛,可见谭中岳这一拳真是想置他於死地!再看到对方这一击未中,清俊五官上霎时盈满了轻挑惋惜,降神心里怒气陡生,忍不住展臂朝着谭中岳自行送上来的胸口拍出一掌。这一掌,他几乎用了全力。掌法送出一半,降神脑中才渐次冷静,一时惊觉自己这一掌并不是想将谭中岳打下擂台,而是真正动了杀意!眼看谭中岳显然已躲不过去,面带惊诧之余,亦是立掌怒发,全然是同归於尽的气势!懊悔不迭的降神硬生生偏了掌,看准了谭中岳重心不稳的右脇拍下,逼得他向後急跃数步,双足险险退到擂台边缘;谭中岳的一掌却是正中降神毫无隐蔽的胸口,清晰厚重的脆击声响彻场内,原本纷杂喧闹的声音顿时噤下,近百双眼睛,便这样眼睁睁看见谭中岳即将落地,降神胸口上却乍现一枚血殷殷的残狠掌印──不偏不倚,正中心口。剧烈的痛楚直窜脑门,降神眼前一阵晕黑,气血翻腾下,早已来不及後悔了,他只牢牢记得自己必须站在台上,逼下对手,他才能换到那件东西!双目一时视力骤失,降神看不见谭中岳脸上急速流逝的惊诧疑问,只是继续欺身过去,发肘将对手挫下擂台;谭中岳失去平衡,向後跌去的同时,竭尽最後的力量探掌,试图捉住任何一件物事,掌缘猛然擦向降神的脸,指甲锐光割过,降神脸上的金属薄面具竟一分为二,随着谭中岳的跌势翩然飞下台去。台上台下,合奏出同声相应的砰然巨响。降神蹶倒跪地,膝下厚木板应声碎裂;谭中岳重重撞翻台下赌桌,筹码现银散落满地。人籁死寂。这样到底算是谁赢?是胸口上那片死印已开始发紫,真容秀逸得惊人、却也苍白得惊人的降神;还是先摔下擂台,却能实践豪语、一举摘掉降神面具的谭中岳?「你落地了。无名帖,」降神血色尽失的菱唇微歙,极透澈的一双眼正对着谭中岳的方向,却一时无法聚焦,气息几如游丝:「是我的。」谭中岳纵身而起,左手按住自己仍在隐隐作痛的右脇,虽然身上没有致命重伤,他的脸色却和降神一样苍白。别人看不出来,谭中岳自己却清清楚楚,是他输了!而且,他心头雪亮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几乎未过二十五岁的俊美青年,在紧要关头收手放脱自己一条命。这世上,居然有一个显然比自己还年轻的人,武艺造诣远胜於他!「对,那帖子是你的了。」谭中岳伸出自己指尖配戴着精钢锐甲的右手,紧紧攒住降神已破成两半的面具:「我事先便戴了钢爪,却让你认为我赤手空拳!多谢你,明明一开始发现了,却没有点破;明明有机会对我下杀手,却饶我一命……我相信你确然是武功高人一等,必不是在擂台上暗动手脚。」谭中岳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恰好传遍室内,一个最不可能为降神辩驳的人,居然坦承自己施了小手段设计降神!几句话一出,场中众人再次乱了套,纷纷揣测擂台上那个面具已落,面容朗秀逾常的青年,究竟是不是个小人?跪落台上的降神听到谭中岳认输,便不再理会任何人、任何杂音,只是略一颔首,双眸半阖,朝着上台来搀扶自己的属下细声吩咐:「收了无名帖,叫胡管事过来主持场子。把我的衣裳和臂环拿来,送我回房!宣布下去,今日不会再开擂台了。若有谈不拢的价,价差一律由我……赔……」语毕,已被搀下擂台降神身形一晃,他还没穿上衣裳,靠得近的人便清楚看见降神背上那道从左肩直绵延到右腰侧的浅粉色疤痕,连一点疮痂也看不到,极不显眼,像是已痊癒了好几日!「你看!他背上!确实有伤痕,只是,只是……才两天,怎麽就已经完全收口了……」几个迟疑万分的窃窃私语再次响起,这回,惊慌叹服远远大过质疑。披着外袍、臂上戴回银